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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1 / 2)

玄夜何长,缁黑如墨。

殿内烛影摇红,一晃一晃地微闪,直到一个烛花啪的一声爆了。

风谨言执笔不动,抬头去看下面那人,他端坐无语了几个时辰,从紫云阁到现在,她乘车、走路,他都跟在后面,直跟回了武英殿。

别人怕都以为这是她默许的,整个北夷最大的传闻不是旁人的,就是她风谨言的。

他们都说,柳潮安是宠臣,一个宠字,给他定了性,也是给她,就差在她额头上写下色令智昏四个大字。

可她倒想问问是谁宠他?他们看见了?又说他是入幕之宾,可她怎么不知道这入幕二字从何说起?

夜里赖在武英殿不走,他这是怕口舌不够多,生要把这裙下之臣的污名做实。

他不说,她便也不问。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话她从来就不怕,名声于她,微不足道,甚至不及一石粮草,一匹战马来的实惠。

黑夜愈浓,不知到了几更,从做了皇帝,风谨言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视线重回纸上,却忽听久坐下面的那人道,“依臣看,这次的事情他们即便咽下这口气也是被迫的,陛下不动手,他们早晚也会动手,与其被别人逼上绝路,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她撂下笔,听他又说,“二位节度使军力悬殊过大,陛下可斟酌,再与杜海华五万兵马,自此南北差距缩小。”

“杜海华?”风谨言倒没想到他居然记得此人,杜海华一贯低调,资历于军中亦尚浅,虽是赫北节度使,但势力与王云生相差甚远。

柳潮安点头,缓缓道来,“杜海华虽无战功彪炳,可他是先帝禁军统领出身,忠心可鉴,此其一。他不与各方抗衡,但也不与各方交好,独善其身,乃陛下可笼络之人,他念及先帝当年恩情,必为陛下所用。陛下再与以兵马重权,他必感恩戴德,誓忠于陛下。”

不知为何,风谨言总觉得他慷慨陈词之时似蓄积了无限力量,音量并不高,却如奔流不息的江河,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人,不由得看愣了神。

恍惚间竟只看得见他唇动,声音却飘的越来越远,等回过神来听见他正说,“一地军政法也当划分开来,不兼一人身上,成三权分置,自此三方各有牵制,各为辅助,也互为监督,如此一来,他们彼此制衡,对朝廷而言则是大大的好事。”

风谨言尴尬咳了一下,低头沉吟不语,因未听清他所说,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假装提笔,改问他前面的事儿,“五万兵马又从何而来?”

柳潮安疑惑看她一眼,转而目光锁定她手中的笔,“定远侯。”

风谨言的笔尖一晃,触及纸面,听见他所说不由得又是一颤,接着听他补充说,“却不止五万,定远侯,镇国公,各裁撤十万兵马,王云生五万兵马。”

风谨言手下一滞,他所说的人,她亦有所更变,只是,只是没他这么狠。

这哪是裁撤更换,这是要天翻地覆,他不怕这些人哗变吗?

想问的还不及问,又或许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听他接着说道,“冰图所来的军队及亲眷多安置于西地、东问等地,那些人骄悍难驯,但凡北境有骚扰之举,他们便蠢蠢欲动,倘有一天同冰图那边的人内外勾结,恐留大患。此次便毋命他们归北,陛下与他们丰厚犒赏,命他们留在经南附近几郡。陛下只将原先北夷的兵士分与杜海华,便可。”

他说的都是以后所图,可风谨言却想的是这些人如何肯放军权。

柳潮安见她不声不响,起身缓步上前,“陛下?”

风谨言这才回神问他,“定远侯与镇国公的二十万人马,又做何用?”

柳潮安索性也另拿了纸笔,稳稳写下几个字,风谨言凑过去看,只见东平郡三个字写的漂亮。

她抬头看他,他也恰好侧头望过来,“陛下亲军人数也当增加,再就是当日说,东平郡不可不驻扎军队。”

风谨言点点头,他记得她当日所说,接着又见他匆匆写下一个人名,她微微一愣,这倒是没想到,却听他说道,“镇国公兵马与他。”

风谨言这次不解,看看熟悉的四字,问道,“都是贺兰家,父子又有何区别?”

贺兰彦之四字被他写得龙飞凤舞,他却像写的并不满意,描了一遍,再一遍,然后摇摇头才道,“不一样。”

他默默不言,只抬眸看风谨言,眼中深意似海之深邃,可莫名她却似乎懂得。

原来他也察觉得到贺兰彦之待她不同,她是早就明白的,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他又怎么知道的?

“父兵子袭,看似变更不大,但对以后却大有用处,再则,贺兰家族内部交替,也免得贺兰家生变,动了定远侯,便不好同时动这边,总要有个退身之路,慢慢谋略,步步为营。”

他不过是利用端己对她的感情,她这些年又何尝不是,她无可依傍,能利用的不过是她自己。

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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