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娅能清晰地听到周围的声音,身体却好似被沉入最深的海沟,分毫不能挪动、浅短的呼吸都不能成功——即使是短暂的思考,都要费尽积攒许久的力气。
她听到一阵窸窣惊悚的摩挲声,那是巨大的活物游走在泥泞的水坑才会发出的响声。
有人在说话,不过,那称不上‘话’,嘶嘶啦啦的动静,就像狂风天气中露了条缝的窗,痛苦地呻-吟着。
“对不起——”
可惜这不是对她的道歉,说话的人离她过分遥远了,芮娅觉得自己仿佛被强迫着观看了一场没有画面的恐怖电影,只可惜这部电影连出场人物都不舍得给她介绍清楚。
“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杀了你。”
杀了谁?
她浑身的汗毛直竖:对了,桃金娘,她来盥洗室是为了拯救可能会丧命的桃金娘。
“我听到他们和弗利家长的对话......让我来替你结束困在密室中长达数百年的孤寂吧。”
[我会想你的。]
又是一袭芮娅听不懂的语言,她只感到熟悉。
忽地,脖颈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剥离下来。
真是个糟糕的电影,完全没有逻辑。
“喔喔喔——”
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鸡啼,随后又遥遥一阵鹰唳。
千钧重量不光牢牢禁锢着她的身体,也侵入了她的思想,身畔的动静变得沉钝,就像是卡壳、被添了慢速的磁带。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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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说过,阿不思,我们学院的孩子不会是那样的人——更何况芮娅·安?”
清晨,日光甚至没能映满霍格沃兹城堡前的草地,医疗翼外便层层围满了教授。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双颊红润,双眸仿佛醉宿一般混沌,“她只是有这个天赋,直觉、懂吗,对危险的直觉。”
“知道了,霍拉斯。”邓布利多的眉头依然微拢着,“我为这件事向她道歉,也向你。”
“我懂的,副校长可不像院长那样好做,或许未来就不会这样了,阿不思。”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朝邓布利多眨眨眼,“如果不是意外,你们‘审问’她的时候,我应该也在校长室里才对,怎么可能让你们三个老头子针对一个可怜的小女巫呢?哦,我差点忘了——格鲁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她什么时候能入族谱?”
“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格鲁斯·霍恩海姆对医疗翼的工作效率十分不满,他认为芮娅应该被送往圣芒戈。在材料齐全的情况下,一瓶解除石化的药剂居然得等到夜里才能熬制好,“斯拉格霍恩教授,如果我是你,这个时间会去帮琼斯女士熬魔药。”
“不不不,和盖玛打交道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来看看我们院的大英雄——你敢相信吗?独战蛇怪,居然成功了。”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胸前的蛇形胸针剧烈地抖着尾巴,“我敢说,就没几个教授能做到他这样...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慎言,斯拉格霍恩教授,我不认为教师可以像学生一样轻信并且肆意传播流言。”格鲁斯的表情严肃极了,他看起来好似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只拿纯咖啡度日。
“我认识他们的时间可比你更长——虽然你是芮娅·安的叔叔。天大的秘密,你居然遮掩地这么严实!”
“听说我们学校出了一名天才巫师?”白胡子老头甚至没踏入医疗翼的大门,校医院的穹顶上边开始回荡他的声音了。
“阿芒多!”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双眼放光,这些年,他很少像这样激动过,“那是当然的,你来看看——即使是经历了整夜的战斗,他仍然精神抖擞!”
阿芒多·迪佩特却没随着霍拉斯的指引先去探视那个浑身沾满血污的杀怪英雄,他踱步来到芮娅床前,瞧着她梆硬直挺的身躯,“谁也不会想到她是下一个被石化的人。”
“都是我的错,阿芒多,都是我的错。”赫伯特·比尔利已经久久立在女巫病床的床头不曾挪动过脚步,“她一向细心谨慎......或许我不是当教授的料。”
“我得承担一大半责任,赫伯特。”邓布利多远望着赫伯特·比尔利,他的手搭在病床的尾架上,“我——”
“够了,阿不思,剩下的话等芮娅·安醒来再跟她说吧。”迪佩特昂首来到隔壁床位,霍拉斯正在这处等着他。
斜靠在病床上的男巫已经换下了满是血渍的校袍,他就和霍拉斯嘴中的模样一般神采奕奕。
“你怎么做到的,汤姆?”
汤姆眨了眨他翻涌着猩红的眼眸,直视着阿芒多·迪佩特:“我只是在等芮娅,她太久没从盥洗室里出来...我太担心了,朝里面看了一眼。”
汤姆·里德尔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