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静默半刻,声音带着一丝确认和扭捏,仿佛生怕自己认为他在撒谎:
“第六感。”
说完又急忙补充了一句:
“我之前是安王府唯一的世子嘛,现在不是了。面对的多了,对这些杀人的事情就都有一种莫名的第六感。我预感今晚不会有人来杀您。”信誓旦旦的声音落在地上。
宋子行嗤笑一声:就算有又如何,他照样让那些人有来无回。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群人在青楼的?”
摄政王这次的声音没有波澜,显然比起上个问题更在意这个问题。
央莺默然,她刚刚已经说过第六感了,这次再说是偶然,怎么说都感觉她是在骗人:
“之前去醉味楼吃饭,听说的,路过的一群人在叽叽喳喳说有一群公子要去花楼玩。”
里面传来了翻阅文书的声音,央莺头皮一紧,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吗?怎么我没有看到?”宋子行没有再补充,他懒得跟笨人说废话,浪费时间。
央莺脑子一转就想明白怎么回事:
宋子行要么是在醉味楼安的有暗眼,让他的人在偷偷记录;要么醉味楼就是宋子行的产业,他明目张胆的让人在里面。
这两种不管是哪一种,央莺想想都头皮发麻,来往皆是达官权贵,关上雅间门少不了谈论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央莺沉默了,她该怎么办,她也不能就明晃晃的把自己保命的手段说出来吧,她艰难开口:“殿下……”
“原来你就是这样想投诚的,看来去了一趟大牢你也长不了记性。”
宋子行已经不耐烦,没耐心的开口打断他:
“你有你的皇叔,滚吧。”
原来他也看出来自己想投诚。
央莺面上还得笑呵呵的给他关上房门,祝他睡个好觉。
她还以为摄政王眼瞎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呢。
宋子行要求的投诚是绝对的,没有一点私心,将别人的底牌都亮出来。不然的话,结果就是宋子行把投诚的人反坑一把,让投诚的人长长教训……
央莺心里已经奋笔疾书给摄政王写了八百字咒骂八股文,丝毫奈何不得人家。
央莺有点犹豫,她从来没有把底牌全给别人看的想法。宋子行要必须把所有的诚意都献上。
这么不公平不对等的条约,她竟然还在考虑。
真的是弱小就半点不由人。
央莺回到寝殿,发现猫猫正在自己的被窝中睡得正香,此时感受到她回来,喵喵两声继续往她身边拱,央莺此时才想起,猫猫刚刚在她脚边转悠的时候没有喵喵叫:估计是它主人不高兴了吧。
这人真是霸道,霸占的东西就护犊子谁也不让碰,所以那东西对别人叫两声他都生气。
央莺搂的更紧了。
猫猫感觉到不同于主人软绵绵,顿时靠的更紧了些。
“爱卿,来来来,赐座。”
皇帝看见摄政王没有通传就走进正殿也不恼,招呼着让人赐座。
偏过头轻声咳嗽下,压下喉咙的痒意。
摄政王坐下捋平白衣上的褶皱,看向皇帝:
“咳疾还是没有找出症状。”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
“哎,人之生死,命定天定,不由人也。不说这个,爱卿这次收复失城,大功一件啊,爱卿可想要办个盛宴庆祝?”
摄政王没有说话,盛年的皇帝陛下眼中流露出来的笑意拦也拦不住:
“你还是老一套,不办就不办,依爱卿的来,毕竟朕走了之后,这社稷江山都还得靠你啦。”
话语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落寞孤寂的英雄恨老。
宋子行也没有被托孤的老臣那般受珍重和拳拳敬佩之情,端坐着不说话,直视皇帝。
皇帝的煽情被他一盯,也有点说不下去,干笑两声,试探着继续开口:
“关于那个在你府上的安王世子,你意下如何?”
宋子行看着皇帝,总算有了几分忠臣的感觉:
“臣觉得世子不似安王般愚钝。”
“朕也觉得,朕上次把他丢进大牢,没让人给他行刑,结果下去一看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还吓了一跳。”
皇帝摸着身前的玉玺,不轻不重的说。
“要不就先留在你那,你给朕看看此人中用不中用,之后……哎,朕每天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下去,之后的事情之后再看吧,朕今天还得把这一桌的奏折给批了。”
殿中仅有的二人都知道皇帝说的不是夸张气话,皇帝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时常早上昏睡不醒,每天频繁吐黑血,夜晚全身又疼痛难耐。
宋子行又留了片刻,皇帝邀他留下来手谈一句。
被宋子行拒绝了,他说军营中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