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夏原本以为他俩是借口去玩,没想到两人根本无处可去。年夏想撵他俩回去上课,结果戚泓逸宁愿蹲马路牙子上磕冰糕都不回去上课。
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两人来了医院。
每每说到“医院”二字,年夏总是眉头微微一皱。
她对医院喜欢不起来,不仅是因为白色的院墙,刺鼻的消毒水味,匆匆的人群,更是因为医院里总是看得见生老病死,听得见人情冷暖。
排队等了不到一个钟的功夫,年夏就已经看了不少人间闹剧。有大着肚子的产妇在走廊上崩溃痛哭打着电话,口中吼着“你现在让我打掉是不是晚了?”;有拄着拐杖坐着一言不发的七旬老人,而一旁的家属正因谁负责看护而吵开了花;有在走廊上厮打一片闹着离婚,而旁边的婴孩还打着点滴在嚎啕大哭的;有在医院走道上大哭找不到父母的年幼孩童,行色匆匆的人群无一人驻足,最后被安保人员带走了。
戚泓逸眼神冰冷地看着不远处在那争论财产分割的一大家子,“呸”了一声,嘴里骂着“真不是东西”。
年夏吓得赶紧伸手去捂他的嘴,提醒他“小声一些。”
系黎昕懒懒地坐在年夏旁边,伸着手问年夏:“有书可以打发时间吗?”
年夏从书包里抽出了数学课本,咧着嘴问系黎昕:“我没带闲书。你上次说要帮我补数学,要不您兑现一下?”
系黎昕大手一挥接过书翻了起来,欣然答应:“可以啊,哪里不会?”
年夏赶紧颠颠地抓住机会翻回了第一页:“哪里都不会,要不您从这页开始讲起?”
戚泓逸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俩:“不会吧,都来医院了,你们居然上演‘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年夏抬眼扫了戚泓逸一眼,开玩笑道:“老七,你好歹注意一下你尖子班学生的身份。”
戚泓逸摆了摆手:“小爷我天赋异禀,回回考试年级前十,可是他们求着我进尖子班的。”
年夏垂着眉眼偷偷各瞥了他俩一眼,觉得他俩才是“怪物”。
系黎昕给年夏重新细细梳理了知识点,翻书的时候看到书脚边画了许多栩栩如生的小人或是小动物。
“你喜欢画画?”
年夏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喜欢啊。不过就只是随便瞎画。”
“哪里是瞎画,我看过夏姐你出的板报,比很多美术生画的都好。” 戚泓逸好奇地问她:“你不打算参加美术艺考吗?”
年夏摇了摇头,脱口而出:“当美术生又苦又累又烧钱的,还不好找工作。”
“艺考这条路所要付出的血泪和热情,可不是常人能担得起的。”
三人从医院出来,年夏抬头看了看天色尚早,提议回学校继续上课。戚泓逸听罢扭头在路边便利店买了三根冰糕,直接蹲在了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又磕起了冰糕。
年夏哭笑不得地拿拐杖捅他。“学校是有妖魔鬼怪还是怎么地,你这么不想回去啊?”
戚泓逸哼哼唧唧地转头冲系黎昕撒娇:“老大,救我,我不要回去上课啊。”
系黎昕从医院出来,神情就有些古怪。他一言不发地进店跟老板买了许多尿不湿,牛奶,钙奶饼干,简单的洗漱用品,在便签上写了个地址让老板送去。他抬眼看了看天色,神色不同以往,有些晦暗地开了口:“我要去个地方,你们先回去吧。”
年夏不知为何隐隐觉得担心,下意识地说道:“反正也不回去上课,一起呗。”
系黎昕清清浅浅地看她,权衡再三,应了一声“好”。
只是年夏未曾想过,系黎昕会带他们去福利院。
这家小福利院坐落于医院附近的偏僻拐角处,门口的牌子看上去有些年份,破破烂烂。
院里可见的孩子并不多,年纪小一点的,看上去身体不是很健全,或是行为有些古怪。有个年纪看上去稍微大一点的,偷偷地躲在树桩后面拿着一只眼悄摸摸地看他们。
里屋的门口跪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抱着兔子玩偶在玩。看到他们进门,小女孩立马丢下了手中的玩偶娃娃,从小屋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伸出小小的手攥住了系黎昕的衣角,然后嗯嗯啊啊地比着手语。
系黎昕把她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尔后牵着她的手和院里的阿姨进了里屋。
“哥哥来看你了,有没有想哥哥啊?”
得到的只有嗯嗯啊啊的回应。
戚泓逸和年夏坐在小院里陈旧的小木椅上等系黎昕,有个玩积木的小男孩走过来把积木放在他们附近的地上,自若无人地蹲下玩了起来。
戚泓逸指着那个男孩说:“这是星星的孩子。听说被发现的时候在游乐园门口,不哭也不闹,大概他永远也会因为他的父母不要他而感到难过吧。”
“刚刚那个小姑娘,是院长在福利院门口捡的,捡来的时候只有一点点大,好像天生就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