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泓逸看着年夏的脸色有些暗沉,安慰地问道:“是不是觉得和电视剧里演的不太一样?”
“嗯。”年夏点了点了头。“电视剧里的孤儿院,都是些健康的孩子,总是其乐融融的样子。”
戚泓逸耸了耸肩,说道:“可是现实里却几乎都是些先天缺陷或后天遇障的孩子,治得好的就会被领养人带走,治不好的,就会永远留在这座院墙里,永远也走不出去。”
年夏看着这院墙里的一切,只觉得心里乌压压地难受。
“系大神他,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年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但开了口又觉得有些唐突。
“老大他啊,可能刚在医院想到以前的事了吧。”戚泓逸斟酌了下,言简意骸地说道:“他是文家三公主不要的私生子。他幼年的时候,亲爹带着他酗酒,喝大溺水死了。他一下子成了孤儿,在这家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后来文家的人看他聪明,才把他接回去养的。”
戚泓逸冲正慢慢走过来的系黎昕招手,压低了声音跟年夏补充道:“这是几大世家都知道的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你给他留点面子,别在他面前提。”
“嗯。”年夏错愕之余更觉得心里堵得慌,只声应了下来。
戚泓逸猛地伸手往年夏后背大力一拍:“别难过了,都是些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了。老大他自己都不介意。”
年夏被戚泓逸这么一拍呛到了气管,不住地连连咳嗽:“你倒好,匆匆几句讲完了别人的前半生,还让我不要难过。他可以不介意,可我没办法不难过啊。”
回去的路上年夏心里还在想这件事,系黎昕看她话说得少,猜到了戚泓逸一定跟她胡说八道了什么。
“老七说什么你都别在意,他嘴里乱七八糟的没个谱。”
年夏摇了摇头,叹气:“他没说什么。是我看到的太震撼了。”
“那还有更震撼的呢。比如福利院拿捐赠物转卖的,比如黑市明码标价健康儿童的,比如敲诈勒索领养人的,比如,”系黎昕勾着唇,讥讽地说着,但看年夏的脸色越来越沉,血色越来越淡,突然话锋一转:“开玩笑的,这些是之前在一本中世纪小说里看到的。我没在现实见过。”
年夏停下了脚步,视线落在了系黎昕的身上。
她的脑子里一直在重复戚泓逸说的话。年夏知道戚泓逸这个人,向来是没个谱的。但他下午那番话却说得一本正经,好像在试探她一样,真假参半。
万一戚泓逸说的那些只是最好的情况了,年夏根本不敢想象真实的故事是什么样子的。
“真的只是开玩笑的?”年夏探究地抬眼看他,想透过他的眼睛看看故事里还有什么说不得的东西。
“嗯,开玩笑的,不必当真。”他的眼似汪洋一样深,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但素日张扬的眉眼里带了平日里不曾见过的落寞,朦胧的灯光衬得他像一只受伤的小狗,像是要小心试探着,又怕主人担心,立马藏起了伤口,在角落里舔着,不让人发现。
年夏眼里晕开了层层叠叠的心疼,淡淡地说着:“可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系黎昕看见了她眼里的心疼,以为自己的话说过了惹得年夏难过,连忙慌乱地道歉:“抱歉,我玩笑开过了。你别难过,都是假的。”
年夏扔掉了手边的拐杖,径直伸手抱住了系黎昕。
她想用行动告诉他不必遮掩,一切难事都已成了过去。也想告诉他不必像小兽一样,一个人藏起来舔血。
系黎昕却以为自己着实吓到她了,惹她害怕难过,才会让她丢掉了拐杖,抱住自己寻求心安。他在她开口之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年夏,别怕。以前有人告诉我,这世上恶鬼很多,但只要你眼里有光,心里有爱,便能在这世上横行,不惧鬼神。”
“系黎昕。”她知道他误解了,轻轻喊了他的全名。
“嗯?”
她踮起脚尖环住了他的肩膀,像大孩子对待小孩子那样安抚他:“我没有在害怕。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切难事都已成过去,你不要驻足于过去,更不用独自舔血,你还有辉煌灿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