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议政大殿空无一人。
北军全数入了宫，将前朝后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那帮蛀虫的身影。
沈重澜逐个摸过案桌上的茶杯。
——都是温的。
雨慢慢停了，空气中弥漫起泥土的芳香。
水珠从宫墙上滚下来，滴答作响。
他抛开茶杯，没命地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中计了！”
殿内有密道。
乌月酬告诉北境公主的传言是真。
曾让朽败王朝起死回生的密道，又为它续了几十上百年的狗命。
***
莱西还站在那里。
她发了半天的呆，慢吞吞地擦擦上唇。
指腹上多出一团刺眼的红。
奇怪。
她近来饮食很健康的。
肯定是叫逸王那老东西气的。
她擦净了血迹，吸吸鼻子，转身要往宫内走。
不远处，马蹄声急。
传闻中溃不成军的南军由逸王和太子领队，朝逸王宫方向包抄过来。
除去刚才一道在殿内喝茶的王孙公子，秦国公和裴开霁也赫然在列。
——北军叛乱，不是秦国公的授意吗？
太子回头吩咐了一句。
距离太远，莱西没有听清。
站在他正后方的是乌月酬及其家眷。
闻言，少年抄起弯弓，引弓搭箭，不怀好意地冲莱西咧开嘴，露出一个得意到扭曲的笑容：
我早说过的，莱西。
莱西认出了他的唇语：
要乖。
……晦气死了。
平生第一次，她希望自己从未掌握过这项技能。
离弦之箭破空飞来。
莱西闪身要躲，却见乌月酬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避无可避。
武器，逸王没给。
长阶上也无任何遮挡。
她今日必死无疑。
好一个无人突破的鲲鹏大阵，用心竟然险恶至此。
漫天箭雨在高空有半秒的停滞，像刻意安排好的停顿，之后，带着凛然杀意向整个宫门口俯冲而来。
“小莱！”
一个人从后面冲出来，跌跌撞撞地抱住了她。
位置旋转间对换。
他身上粗糙的软甲磨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疼。
数不清的流矢擦着莱西头顶飞过，尖端入肉声不绝于耳。
“不要看……”
沈重澜将她按在怀里，抖着手，哆哆嗦嗦地捂住她的眼睛。
世界分外安静。
阴云翻涌，浊浪排空。
密集的虫声寂静下去又骤然拔高，声嘶力竭地发出生命中的最后一声响。
沈重澜的手滑下去，用尽全力，轻轻将她向宫内推去：
“快走……”
“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