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长远计,凤归云不得已要寻个由头填补金元宝给她挖的坑。遂,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着胆子又往殿外挪了一步,怯懦地说道:“星、星君,空口白牙的,莫要冤枉旁人。小仙不是一直面对星君?星君又可曾见到小仙扭身就走?小仙只是觉得后殿人多,闷热难耐,故想要靠近风口些。”
禄存星君似乎看透了什么,嘴角笑意更甚,又好似不屑去拆穿她的低劣技俩,抬头递了个眼神给送客的小仙童,示意让他们赶紧把眼前的仙人们清理走。
禄存星君的小仙童们也是勤快麻利得很,三言两语外加附赠一句也许永不可能实现的“日后星君定会再次宴请诸位以表歉意”,轻而易举打发了最后那一小半神仙。
禄存星君没有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将双臂环于胸前,静静看着她。
期间,恰有凉风吹过,撩起凤归云的衣袖,她也同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衣袖上下飘荡。
凤归云在等一个时机。
待风止时,这时禄存星君才缓缓开口:“凉快也凉快够了,怎得不见你替你那二位好姐妹求求情?”他朝豚豚那处微扬起下巴,“那位仙子可是一听本君下令责罚,当即便向我求情,言辞恳切,着实让人动容。”倏然,他又做出一副悲切切的做作面容,“本君不想仙子是个狠心的,竟凉薄至此。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自己的确不愿对她们二人施予援手?”
凤归云直觉好笑,不由腹诽:既是让人动容,怎不见得你心生不忍,最后还不是给豚豚扣上了以下犯上的帽子?给今夕月下了这么一道生不如死的刑罚?你怎得不说自己凉薄?
而后,凤归云看见他眼底没能掩藏好的戏谑之色,便知他不过是在假惺惺地演戏,故意拱火罢了。
凤归云又岂是软柿子,随意任人拿捏。且,她要等的时机便是这句话。是以,她往他那处行了数步,“噗通”朝他跪下,跪拜叩首不带丁点犹豫。
这一套行云流水、不带拖沓的举止,愣是把禄存星君也给唬住,怔在原地,一时片刻动弹不得。他原以为这小仙姑被他这么一激,要么气得跳脚,要么吓得哭出声来。不承想,她反是直起身板,毫不露怯地对上他的眸子。这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听她言辞恳切道:“还请星君念及吾等初犯,从轻发落。”
禄存星君颇为惊异,这不是变相地告知他们,她根本不想替那二人求情,如今只是迫于无奈才向他乞求央告。他虽看不懂她意欲何为,但还是回拒道:“你想得倒美,本君说过的话,出口落地,由不得更改半分!”
凤归云垂首,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仿佛那笑意从来不曾出现过。她的眼中盛满悲伤:“是了,星君之前曾说过‘欠的要还,损的要赔,杀的要偿。’可见星君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必定不会因小仙三言两语的哀告就此宽宥罪过。小仙见姐姐向您求情时,星君您说姐姐以下犯上。这数罪并罚的……”
她贝齿轻咬下唇,看上去很是纠结:“小仙嘴皮子不甚利落,实在害怕,要是说错什么,惹得星君更加不快,岂非连累了二位姐姐?”最后伏地叩拜,言辞恳切,“小仙实是不肯累及二位姐姐!”
禄存星君冷哼一声,张口欲治她一个随意揣度上意的罪名。可要治她此罪,总要有理有据。那么她又是如何随意揣度自己?
说她揣度他是否会轻判二人,可说出绝不可能轻判的人是他自己;说她随意揣度他是否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可那句“欠的要还,损的要赔,杀的要偿”,不正是他自己说出的。
这些话竟全都出自他口中!再俯首看那跪在地上,看似楚楚可怜的仙子,竟无一处可以指摘!
禄存星据顾不上这般许多,他已被凤归云激得直接就想要开口治罪。临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自己仅存的理智止住。他并无强有力的证据,能够证明她的确犯了此罪。假若他此刻怒火中烧,给她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她问及缘由,那他又如何作答?难不成他要说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就这样想了?可这不正好应了她那“要是说错什么,惹得星君不快”的话?
彼时,凤归云才不在意金元宝心中作何感想,她唯独在意的是豚豚与今夕月是如何看待她。待看到二人眼中不解与疑虑已然消散殆尽,面上露出动容之色,凤归云总算宽了心。
禄存星君想了一遍又一遍,但着实找不出凤归云说辞的漏洞所在,只能憋了一肚子的愤懑,却无处发泄。因此,决意不再搭理凤归云,转而居高临下地睥睨眼前三人,宛如在看三只卑弱的蝼蚁:“尔等还有何要辩?今日本君容你们三人说个清楚。到时受罚,也不算冤了你们。”
今夕月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挺直了腰板,拔高了声线,大有被逼绝境,拼死一搏的气势:“星君!我们乃是璇玑宫的仙婢。星君即便要给我们判刑,也该由夜神殿下断其中是非对错!”
今夕月那厢正愤愤不平,这厢豚豚蛾眉倒蹙,双眸圆睁,随后面色青白,差点没背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