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好几声羽翼扑腾的声音,他打开窗户,鸽子落与他好看的手上。
萧南成面色凝重的取下了鸽子腿上挂着的纸条。
昨夜他发现贡船上为硝石和硫磺后,便预设了没拦住贡船的情况,于是连夜用信鸽告知了远在沧州的陈太情,让他在沧州最后的关卡拦住贡船。
没想到如此之快就来了回信。
他展开信件,见陈太情于信件上说他已将此事交于神锐军陪戎校尉,让他不必忧心。
萧南成长舒了一口气,然翻了一页,他又紧张了起来。
陈太情告诉他,平远侯正在火速赶往沧州的路上。
怎么会?舅舅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他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真是屋漏偏逢雨,可京都目前形势如此诡谲,他实无暇顾及边疆。
萧南成叹了口气,摊开一张白纸写下:请务必保证舅舅安危。
白鸽携着白纸再一次扑腾扑腾飞向深邃的黑夜。
*
清晨。
镇国公府一间侧门,小厮打着哈欠把门打开,看见萧南成后转瞬清醒。
“世……世子。”小厮这回学乖了,一脸狗腿的迎了上来。
“帮我通传一声,我要见公爷。”
“行,”小厮满脸堆满笑容:“世子你先进来等,公爷刚下早朝,在脱朝服。”
萧南成点了点头跟着小厮进到书房等候。
不过一盏茶功夫,萧泽真震耳欲聋的声音便响起在镂窗外,激起门外芭蕉树上的鸟雀四散而起。
“你这小子又来作甚,昨天还没把你打怕?”
萧泽真虽然嘴很硬,但到底还是盼着萧南成来的。毕竟他夫人逝后他并未续弦,女儿被选作皇后早早入宫,后来病逝于宫中,这偌大的镇国公府,这么多年来,都是他父子二人相互陪伴。
然细细一想,虽只他二人,却丝毫不显空寂,反倒是鸡飞狗跳,成日里充斥着他被萧南成激怒到暴跳如雷的声音。
想着想着竟觉得好笑,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萧南成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什么,”萧泽真端着架子坐下:“说吧,又来找我,什么事?要是又和昨天一样,你就别想再从镇国公府拿走一点银子。”
萧南成既然如今皮糙肉厚一点也不怕他打,那便下点猛药,看朝廷里那些老顽童还敢不敢嘲笑他不会管教孩子。
然萧南成却出乎他的意料没什么反应,他淡淡道:“这次事情包真。”
“你昨天也说得这么肯定……”萧泽真抿了一口茶。
“帮我提亲。”
“噗,”茶水顿时从萧泽真的口中喷了出来,萧南成眼疾手快躲过一劫,末了不忘奚落道:“这么大年纪了,还做不到处事不惊。”
“你……”他赶忙拿出手帕擦拭胡子上滴答滴答的水。
萧泽真擦干净水后稳了稳心神:“你认真的?”
他眼睛一转,眉头皱着,看起来一副丝毫不相信的模样。他这天天只会舞刀弄枪,骑马上树的傻儿子会喜欢上姑娘?
“认真的。”萧南成点点头。
“哪家的姑娘这么倒霉,被你看上?”
“啧,这话说的,我还是不是你儿子……”萧南成简直想把茶碗扣他老子头上了。
“好好好,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被你看上?”萧泽真这下反应过来,开心之情溢于言表,终于有种儿子长大的真真切切之感。
“快说啊!”
“急什么,”萧南成倒卖起了关子。
“你不说我走了,我看你找谁给你提亲。”萧泽真作势就要走了。
“国子监祭酒岑时之女岑玉棠。”萧南成怕他真走,脱口而出。
“岑时?”萧泽真深思了一下,他印象中好像的确有这么个人。
国子监祭酒是个芝麻小官,但岑时此人却是个心怀天下有大才的人,奈何是一根丝毫不懂得转弯的直肠子,他这种人最不适合升沉难测的官场。
萧南成点了点头,拿出一张上好的宣纸,纸上密密匝匝写满了奇珍异宝。
“这是聘礼,麻烦我敬爱的国公爷了。”
萧泽真一看,碧玺镀金十八子串、天蓝釉鹤式瓶、青玉镂雕图配……都是他镇国公府历经好几代收藏的宝物,更别说后面还有数以万计的金银锦缎。
“你这是要把我整个镇国公府都给这姑娘搬过去啊。”萧泽真凉凉道。
“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萧南成满意的拍了拍萧泽真的肩:“尽量快些,不然你家儿媳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萧南成满意的出了镇国公府,这下可了却了他心头一件大事。
接下来,他的视线骤然转冷,慢悠悠的远离了热闹喧嚣的主城,往京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