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到盛宠无双的一宫之主,半生饱经沧桑,贺贵妃的心性何至于如此浅薄。
这世上,能让她真正在意的,大抵也就只有一点——那便是圣上的爱意。
是圣上的爱意,让她从一个宫女蜕变成华丽的贵妃;也是圣上的爱意,让她甘愿半生尔虞我诈只为陪伴余生。
可若是圣上的爱意落在了皇后的身上呢?
年少时所爱之人爱上了别人,贺贵妃怎么可能不愤怒、不嫉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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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就待在府里,轻易别外出了。”见长孙星宁垂着眼眸陷入沉思,姜祈安也拧起眉头,叮嘱道,“柔佳公主的死讯在宫里还未传开,切忌忧思,引人怀疑。”
“为何?”虽说在世人眼中,柔佳公主是个未出嫁的女子,她的葬礼不宜大办,但她好歹是亲王之女,是圣上亲封的公主,“宫中为何掩盖柔佳公主的死讯?”
一国公主在宫里被人杀害了,哪有不追究凶手,不公开死讯的道理。
“不是宫中要掩瞒柔佳的死讯,而是……”姜祈安哼笑,“柔佳公主失踪了。”
“失踪?”方才不是说死了吗?长孙星宁更加不解了。
“是死了,但宫里人并不知晓,柔佳的尸体早被人移出宫外了。不出所料,几日后宫外便会多出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
姜祈安右手的手指搭在左手的手背上,长孙星宁知晓,那是他在思考时常做的小动作。
“这……”时下讲究入土为安,贺贵妃杀了人,连尸体也不放过,长孙星宁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为了不让世人发现柔佳公主的性别,还是再杀一名妙龄女子。宫里的宫女记名在册,她便要去宫外杀人!”
“她,她简直丧心病狂!”长孙星宁气愤道。
“不过都是猜测,看把你气得!”姜祈安扶她起身,“她若是聪明的话,自然会如同我所说的那样做。”
在宫外杀人,除了宫女记名在册不好下手,还能摆脱杀人的嫌疑。
谁会怀疑,身居后宫的贵妃会在宫外杀死一个毫无威胁的公主?
当然,姜祈安也没有告诉长孙星宁——他知道柔佳的尸体被人怎样折磨后又被扔去了乱葬岗。
这太残忍了,说与她听,会害她做噩梦。
还有,他怕她要他给柔佳伸冤。
若是柔佳没死,他愿意冒险一试。
可是柔佳已经死了。
身死如灯灭。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口说无凭,即使告知圣上真相了,贺贵妃亦能狡辩。是的,他会怀疑贺贵妃,但同时,许太妃的欺君之罪也免不了了,即使许太妃是无可奈何。
外祖母呢?圣上会不会怀疑外祖母呢?
毕竟,在这一场偷龙转凤的风波中,外祖母也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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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星宁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早已饥肠辘辘,“好饿哦。”她嘟囔道。
姜祈安敲了一下她的鼻子,朝外喊了声“进来”,不久,金珠银珠便满脸欣喜地端着温粥入室。
天知道,自家小姐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她们心里有多忧心。
见金珠银珠红红的眼眶,长孙星宁抿唇轻笑,“别担心,就是发了热,多睡了会儿觉,没什么了不得的。天这么晚了,你们也别忙活了,早些歇息。”
“哎。”金珠银珠应声,退了下去。
长孙星宁回头,却见姜祈安舀了一勺子粥立在半空中,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长孙星宁抬手摸了摸脸,什么也没摸到。
“夫君,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长孙星宁又照了照镜子,确认脸上没有脏东西。
“哼!”姜祈安将一勺子粥送进长孙星宁的口中,动作很不温柔,“知道心疼她们,那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别人呀!”
这个别人是谁,不言而喻。
听听这酸溜溜的话,连金珠银珠的醋都吃起来了,长孙星宁弯了唇角,哄道,“星宁自然是心疼夫君的,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才能让夫君知晓星宁的心意,这才怠慢了夫君,还请夫君莫要怪罪。”
“要什么表达,直接用行动不就行了?”姜祈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半晌后放下一句,“看在你今夜身子不好的份上,先饶了你这次,记在账上,下次加倍讨回来。”
长孙星宁咳了几声,脸红地咽下粥,心里骂他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