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平静的相处,就像是一场梦境,他心里很清楚,梦总有一天是要醒来的,而且这一天来得不会太迟。
等到了那一天,他绝不会去开口挽留,但如今他却顺从自己的心意,趁着还能看见她,多看一眼,便是一眼。
就像是最开始那样,他看着她,不说话,而她只是站在那里,任他看,也不张口。
他们两人对这样沉默的相处习以为常,陆小凤可是万万受不了的!
他忍不住出声打断,唤她:“孙姑娘!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西门吹雪在一边开口:“她是非明,没有姓。”
陆小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孙秀青病了西门吹雪也病的不轻”瞬间刷屏。
好在甭管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面上还是乖乖叫了一声:“非明姑娘。”然后他就笑着顺口邀请她:“要不要一起来喝一杯?”
陆小凤发誓他真的只是下意识嘴快!却没想到非明居然还真的点了头,熟门熟路地走到桌边坐下,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陆小凤杯子里的酒。
“我还从没喝过这东西,听人说味道不错?”
西门吹雪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陆小凤,直盯的他想要告罪讨饶,恨不得当场回到半分钟前把自己那句话给咽回去。
碍于非明就在一边,手里还顺手拿了个空杯子正眼巴巴地瞅着酒壶,西门吹雪也没辙,替她斟了半杯酒。
“我亦不曾尝过,剑客喝了酒,拿剑的手便不稳了。”
陆小凤虽然很想为酒说一句公道话,尤其是这坛在万梅山庄已经埋了三年的好酒,分明好喝到没朋友!但在酒的主人面前还是没敢多说一句,违心道:“是啊,不好喝,我就是借酒消愁而已。”
非明不傻,陆小凤说的这句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但她也没拆穿,只是顺着杯沿浅抿了一口。
一股呛人的刺激感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非明什么醇厚香浓全感受不到,只觉得又苦又辣又涩又冲鼻!神生里再没有喝过比这更难喝的饮料!
酒液顺着喉管滑下,像是硬生生吞进去一团火!
她却不愿意示弱,硬撑着将那半杯酒全喝完了,脑子已经变得昏昏沉沉如坠云端。
等非明抬起头时,自眼尾处晕开一片嫣红,眼睛里氤氲着薄雾,像是沾了水色的桃花花瓣,艳色惊心。
她的眼睛只望着西门吹雪。
于是西门吹雪向来稳定的心跳,此刻也情不自禁漏掉一拍。
她开口问他,声音比先前睡醒之后更加沙哑,“西门吹雪……你怎么不喝?”
她迷迷糊糊眨着眼睛,摇摇摆摆地给他倒了大半杯酒,更多的当然都洒在了桌面上,看得陆小凤心痛欲死,直喊着:“小姑奶奶,我求你可住手吧!让我来倒成不?你可别糟蹋好酒了……”
而西门吹雪却是直到这一刻才想起,他们相处那么长时间,这竟然还是她第一次正式开口叫他的名字。
不过纵使心底掀起再多波澜,他仍是道:“我从不喝酒。”
陆小凤好不容易拿到酒壶,听了西门吹雪的话,心里简直要佩服死他了!眼前是喜欢的姑娘邀请喝酒,尤其是人家明显还醉了,声音拖长,眼尾一勾,跟撒娇似的,怎么想怎么勾*人!偏他还能坐在一边不为所动,拒绝起来干脆利落,实非常人也!
非明的确是醉了,醉酒之后人的情绪难免会被放大。这要是平常时候,她根本不会问出那句傻话,做出替人斟酒的傻事。在听见对方拒绝的时候,她一准笑笑也就过去了。
但这时候不行!现在这可不是笑笑能过去的事儿!
听了西门吹雪的话,她忍不住一瘪嘴,有些委屈地控诉道:“骗人!”
非明醉酒的脑袋瓜子里还能想起来,西门吹雪不是没有喝过酒的——他此生唯一一次破例,是当年洞房花烛夜,和孙秀青的那杯交杯酒。
没等西门吹雪反驳,她已经蹙眉看着他,眼里泛着水汽,哑着嗓子问:“不能有例外吗?”
或者更直白一点,她不能是那个例外吗?
西门吹雪忍不住闭上眼睛,心想,这大概是她清醒时候,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话。
她总是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是因为脑子生病的缘故,非明远比旁人多了几分天真。
她分明没有几分真心,却又异想天开地希望别人把心全部完整的都剖给她。好奇地想要看看别人的心,好像看着看着自己就能长出一颗同样的心来……可等来等去,这颗心不过将将冒出点头,她便死活不肯再给了。
明明都打算要离开了,做什么还要再来撩拨他呢?
只要她不回应,他相信自己到时候舍弃起来一定很快——西门吹雪从来都是果决的人。
明明这场梦好聚好散对彼此都好,她却好像非要把他的一辈子都耗在里面才肯罢休!
他想了太久,甚至陆小凤都以为他是懒得理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