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的隔音效果确实没那么好,而我的感官也相当灵敏。土方先生、冲田总悟和近藤先生的对话我都隐约能听个大概,断断续续的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冲田那家伙……虽说是个变态,但是那家伙的观察能力可真是强得可怕啊。倒不如说,他对洞察人心有着自己的一套非常有效的方法。
我双眼放空,一边听他们拌嘴一边想。
他猜对了,我的确很讨厌寂静、黑暗又狭窄的地方,这样的场景总会让我回忆起一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
外面安静了下来……他们都走了吗……
我坐在椅子上,凝神去听外面的声音。那些热闹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一起逐渐远去,最后和暗下去的灯一起归于一片静谧。
门缝里的微光暗了下去,我盯着缝隙眨了眨眼睛,有点不适应地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椅背上。
手腕被铐久了拧着有点酸痛,重伤未愈的身体也在抗议。但此时此刻我却并不在意身体上的不适,而是沉浸在思绪之中。
……这次我还是给真选组的大家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啊……
即使近藤先生语气轻松,我也能从土方先生的状态和语气里察觉到——在这场风波中保下我并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背后一定还牵扯到了许多我无法理解的利益纠葛。
我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这几天却一直在思考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是我太相信桂,忘了如今我们的立场;也是我对自己的实力过分自信,以至于没能轻松从那里脱身。种种因素的叠加之下,事情才发展成了如今的样子。
……说到底,当初的我为什么会答应土方先生加入真选组呢?明知道自己无法彻底与过去、与旧友割席,为什么我还鬼迷心窍……
……晋助那家伙说得对,我果然是个笨蛋。
禁闭室的门外一片寂静,关上门以后连风声都传不进来。黑暗中,我的背脊微微弯曲,手指也下意识地捏紧了。
好安静。
黑暗的房间狭窄逼仄,空气也似乎凝固在室内。在黑暗里,我本就灵敏的感官更加敏感,却依旧无法捕捉到更多的信息:光线、声音、时间的流逝,在没有丝毫变化的环境里,我什么都无法感知,只有一片死寂的深渊环绕着我。
简直就像是……死亡一样。
我嗅到了一点血腥味,大概是肩上伤口裂开了。在黑暗中,唯一能感知到有效信息的嗅觉被放大了许多倍,以至于我甚至产生了自己置身于血海之中的错觉。
就像是……就像那个时候。
在相似的环境下,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了联想与回忆。我发出有些急促的喘息声,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
黑暗、逼仄、稀薄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腐肉的恶臭味。
那时的我在黑暗中睁开眼,也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谁的断肢和躯干压在我的身上,我听到苍蝇嗡鸣着从边上飞过。胸口的贯穿伤还在往外麻木地渗血,在疲惫的累积下,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好安静……好冷。
我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而模糊的世界。不远处有两个发亮的小点,我看了许久才发现,那是一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大抵也是鬼兵队成员之中某个人的脸。他睁着眼睛看着我,像是想对我说什么。
可是好安静……我的身边有很多人,却也一个人都没有。他们都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时间似乎完全凝固了,我只能从血流失的速度大致判断过了多久。我知道自己大概很快就要死了——从自告奋勇殿后开始,我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我一直认为自己并不畏惧死亡,为保护同伴战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但当我直面死亡的时候,我的大脑还是被不可名状的悲哀和恐惧占据了。
好冷。我的许多同伴在我身边,围着我、层层叠叠。可我还是觉得好冷,他们的身上没有一丝温度,只带来了向我蔓延而来的冰冷死气。
这大概就是地狱了吧。我迷迷糊糊地想。濒死之间的痛苦挣扎或许比死亡本身还要令人恐惧。
‘你会死吗?’恍惚间,我看到了高杉的脸。他的手搭在我的发顶,手指没入发丝中,有一下没一下梳弄着漆黑的长发。
他的手是温热的,指腹贴上我头皮的触感让我下意识地战栗了一下。
‘你会死在这种地方吗?’他问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点讥诮,‘抱着这样愚蠢的心情决定赴死,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你不觉得害怕吗?’
“……我并不害怕死亡,”那时的我仰着头看他俊美的眉眼,这么回答他,“比起死亡,我更害怕孤独。”
‘撒谎。’记忆里的高杉讥笑道,‘你当然也会畏惧死亡,只是你不愿意承认。不过……’
‘如果对你而言,我有这么重要的话,’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