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为了我活下来吧。’
……不想死。
那时的我这么想着。
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还有人在等我。
我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
直到微亮的天光从缝隙里照了进来,我听到犬吠声由远及近,有一只爪子扒开我身上的尸体,在尸体堆里翻找着什么。
“这些武士可真够穷的……嚯,连面具都破成这样了。”
什么湿热的东西舔在我脸颊上,我睁开眼,听到了狗呜汪的叫声。
“这里有人……奶奶!这里居然有人还活着!”
我听到脚步声在向我靠近,还有一个熟悉的、平稳的呼吸声。昏黄的灯光从缝隙中亮了起来,刺在我的视网膜上。
不是错觉、也不是回忆里生出的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着的:外间的灯被打开了。
“……谁?”我从回忆中被拉了出来,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是……土方先生?”
禁闭室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外面的人没有说话,只是脚步声似乎有些焦虑,来回踱步了几轮。
“……齐藤队长?”我几乎马上就猜出了是谁,又是无奈又是轻松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你怎么……”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那人隔着门板都在迟疑,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敲了一下门,像是回应。
黑暗里的幻象似乎被突然出现的声响和光影驱散了一些,我低着头近乎贪婪地盯着那点光线,呼出一口气。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齐藤队长……可以稍微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了一点,“稍微发出一点声音也……”
过了大约半分钟,我才听到门外的人敲了两下门。一道阴影挡住了门缝大半的光,我听到了布料摩擦的一点声响,但听不真切。他大概是背对着门坐了下来,靠在了门板上。
门板上传来一点响动,门上面的一个大约二掌宽的小窗被打开了,亮光照射了进来。
眼前的阴翳似乎又散去一些,我的呼吸平稳了一点,紧绷着的、颤抖着的背脊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我喃喃道,“现在……已经天亮了吗?是的话麻烦敲一下门,不是就敲两下。”
齐藤终敲了两下门,又敲了一下。
“……不用抱歉……?”我过了一会儿才听懂他的意思,苦笑了起来,“就算你这么说……”
门又被敲了一下。门外的人似乎觉得这种交流方式新奇又实用,摸索着又敲了两下。
我隐约听到小狗呜呜汪汪的声音从小窗里传了进来——他居然还把柴犬带来了。
“真是的……”我感到身体逐渐暖和了起来,轻笑着叹了一口气,“就这么喜欢柴犬吗……”
终敲了一下门,表达赞同。
“我也很喜欢柴犬。”我重新靠回了椅背上,低声说,“之前战争结束……的时候,我借住的那户人家里就养了一条黄色的柴犬。”
门外没有回应,但他也没有离开,似乎是正好奇地听着。
“那时候也是那条叫阿秋的柴犬把我从尸体里扒拉出来……现在想想,它的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我陷入了回忆里,继续往下说,“阿秋的主人是个老奶奶,带着儿媳妇和十岁的孙女。她的儿子在战争里失踪了,她们领着幕府发的低保金生活,有时候也会在冲突结束之后来到战场上……从死人身上捡些财物。”
只不过这一次她们没捡到财物,倒是捡了个麻烦回去。
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齐藤队长,你是怎么看待攘夷战争的?”
门外发生了小小的骚乱声,终敲了两下门又敲了一下,在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情况下再次沉没了。多串君汪汪叫了两声,发出斯哈斯哈的声音。
我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在我和假发……还有同伴的眼中,攘夷战争是为了从天人手中保护同胞、保护故土而存在的。大家不惜生命也想要保护国家,保护武士的气节……”
可是在许多同胞的眼里,这场延续了太久的战争似乎毫无继续下去的必要。
战争夺走了她的孩子,她的丈夫,武士什么也没能带给她们,是没骨气的幕府在给她们发低保金,让她们勉强能够活下来。
“我不认为攘夷是错误的……可那时的我确实陷入了迷茫。”我轻声说,“这种方式的抗争是有意义的吗——这种复杂的问题,我一直无法得到答案。”
但即使我无法得到答案,我也想去做点什么:就像过去一样,为了同伴,为了同胞,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杯水车薪,哪怕只是螳臂当车,我也想去做。
“所以土方先生邀请我,我就答应加入真选组了。那时的我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真选组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我想做的事。”想到那天的情景,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希望土方先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