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那飘摇的火舌舔在身上,瞬间身上就冒了一身黏腻的汗珠,她回身上了送她回学校的车。
“他请假好几天了?”薄蓝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殷成蹊的回答,“他没有说为什么请假吗?”
“没,他也没和你说一声?”
薄蓝摇摇头,她哪配人家降尊纡贵地说一声,一言不合就玩失踪!
上回找不着还有迹可循,这回在学校好端端地就请假,根本无从猜起。
算了,她占着个女朋友的名头,实际上也算不得他什么人。
比起上回一点联系都没有,这回至少还能跟他的室友说明一下情况也就还不会有什么危险,自己何必操这份心。
她乐得摆烂不去往人面前凑。
最近大家都花了好些精力在学姐的毕业电影上,连薄蓝都过去帮忙妆造,闲暇时候自然总爱聊起里面的一些东西。
“我对你没抱任何幻想。”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企图,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
说到最后,已然不是周芙清一个人的咏叹调,三个人围在范琳身边,一起沉着声音模仿昨天那场告白。
学生们时不时戏精上身念些造作的戏词,然后再一秒恢复正常向自己打招呼,宿管阿姨已经习惯了。
薄蓝和同伴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昨夜酣畅淋漓地下过一场雨,甫一出门,清凉的水汽和泥土香扑面而来,地面到处染着深沉的色调。
她笑意盈盈,抬头蓦然与一双黑沉眼眸撞上,霎时心脏疯狂乱跳,那瞬间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竟生出些久别重逢的感受。
真不怪我见色起意,她想。
身边的同伴轻轻撞她,笑得意味不明,“我们先走啦!”
“你……你去哪了?”再开口,迎着温揽州的目光,一贯从容的薄蓝难得竟紧张地有些期期艾艾。
随着她逐渐走近,温揽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地滑落到旁处。
“回家。”他回答得漫不经心。
薄蓝忐忑又心虚地望着他,这几日她确实把他抛诸脑后过得十分自在。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薄蓝小心斟酌地询问,她也不是瞎的,温揽州浑身疲倦的模样任谁都能瞧得出来。
“你要去做什么?”
“我有个导演学姐在准备毕业作品,我去帮忙打打杂。”薄蓝没有介怀他的转移话题,眉梢扬起,又是活泼开朗的样子,还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好,走吧。”
很难得,薄蓝忍不住侧首看了他好几眼,他竟也有不知做什么的时候?像个游魂一般迷茫。
就这样,他跟在薄蓝身边,被安置在拍摄取景的石凳上,像乖巧听话的小朋友老老实实发着呆硬生生消磨了一下午。
又落了雨,薄蓝后颈甩进几滴雨水,整个人瑟缩着往温揽州这边躲,还毫不客气地拽过他的手臂揽在自己的肩头,可不能再给雨水可乘之机。
“薄蓝。”
两个人靠得很近,即使雨落在伞面上很吵也盖不住他的声音。
明明他什么都还没说,但落到耳朵里,薄蓝整个人僵了一瞬,脑海警铃大作。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玩不起。”
这几日他见到了一个男人,一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然后领他去了母亲的墓前,看那男人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听他开口喃喃当年的往事。
原来这就是母亲思念许久的父亲,脸上的皱纹比母亲少很多,年轻许多,有一个比他大的女儿,一个比他小的儿子。
原来母亲等了一辈子的男人是这个模样。
那瞬间他为母亲悲哀,为自己无地自容。
“放过我。”
明明靠得这样近,薄蓝却觉得他与自己无比疏远,她的大脑没有疯狂运转冒出一个个骚操作让她扛过这次分手危机,反而空空的。
她只是忽然很想摸一摸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看起来很难过。
他别过脸,避开她灼热的目光,声音和面孔都很冷酷,“我们云泥之别,我实在没有任何精力陪你玩下去了。”
他明明没说一句重话,但薄蓝就是知道此时此刻他压抑又愤怒,这是一种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直觉。
“我只是你无聊时候的玩具,想起来的时候摆弄摆弄,想不起来就丢到一边,不是吗?”他声音里饱含讥讽。
多可笑,那男人的深情就是让母亲在毫不留情的时候与他有了私情,还要辜负自己的一生去思念他,而他的存在确切的说就是私生子。
他也要被人玩弄在鼓掌吗?
“我……”薄蓝不知道怎么反驳,她的真心剖出来,那重量大概轻到称不出吧,她有种被人看透的羞恼,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人人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