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不会。”他没完全成熟起来,不能让沈稚知道太多。若是被其他人察觉到他的身份,那她就会成包庇之人,但他有私心,即便明知不该如此,也不想离她太远。
他这般直言,沈稚没能气起来,反而涨了满腹的无奈。
“云淅,我猜不到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什么境况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那时没我搭把手,指不定你就一脚蹬上天了。”她的手不曾从他的衣襟处松开,与眉间情况一样,依旧紧皱,“从陵阳到汀州,横跨半个大兆了,你能坚持活下来碰到我,是祖上积德,我真该替你庆幸。”
沈稚心里还有邪火,说的话不好听,像是在咒他。
季羕道:“阿稚,你别咒我。”
沈稚嗤道:“呵,年年守岁给你说了那么多祝福,多得能让你活到百年,寡不敌众,咒你一下怎么了,今天不打算心疼你。”
火气褪下,掩在深处的伤心才冒了点尖儿。
“一句好听话也不会说。”
沈稚松开季羕的衣襟,面无表情地绕过他:“各自想想吧。”
她要找个地方先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个两个冒出来的身份打得她猝不及防,脑袋的弦绷得太紧,碰一碰都嗡嗡的疼。
她刚走出两步,眼角余光就看到肩侧伸出一只手来,下一秒那条手臂就横亘在自己胸前,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沈稚垂眸去看揽着她的手,眼皮狠狠地跳了两跳。
她半眼起眼睛,接着腰间一紧,再次被季羕缠上来。
季羕第一次如此出格,他看见沈稚冷着脸要走,心脏鼓噪地跳了两下。不能让她走,他脑中的想法刚起,回过神后手已经伸过去了。
沈稚闭上眼,下了决心要给他一个教训,于是狠下心再次抬腿。
随之季羕的手劲也猛地收紧,他头一垂,额头轻轻搭在了沈稚肩上。
沈稚抿起唇,停了动作。
季羕闷声:“等等……”
“不等。”沈稚拿话堵他:“松手。”
身后沉默,只留下呼吸声。
沈稚笑了:“连不喜欢我也是骗我的是吧?”
季羕头疼还没缓解多少,在外面站久了,头一阵阵的晕,他闭着眼睛浅浅地叹:“没骗你。”
“那你倒是承认啊。”
回应她的又只有呼吸声。
沈稚撇嘴,这究竟是哪地来的死鸭子,嘴这么硬,撬都撬不开。
“松开,我要走了。”
季羕手劲松了点:“别晃,有点头晕。”
沈稚一怔,接着道:“晕就自己回房——”
尾音还未落下,横亘在沈稚胸前与腰间的手没力气似的缓缓下移,身后的人突然失了力整个压在她身上。季羕到底是个男子,虽然瘦弱,但身量欣长,陡然压下来差点没压得沈稚脚下一个趔趄,得亏她底盘稳受住了。
沈稚撑起他的脑袋转身,季羕再次压下来,她只能托住他的腰,以免他身子歪掉。
季羕昏昏沉沉,他的发丝磨在沈稚的耳垂上,惹得有点痒。
沈稚一掌拍上他的背,又气又笑道:“还活着?”
“嗯,活着。”声音虚弱了不少。
“自己回房。”
“不回。”
沈稚冷静道:“那你别赖着我,我还在生气,接下来的几天都别和我说话。”
“……不行。”
“你不愿说你以前的事,现在被撞破了还不愿意说,我说我喜爱你你就避着我,让你回应我一句也不肯说,我吃了那么多亏,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我娘给你的圣贤书读多了,你还将自己藏得越来越深。我从牢狱里走了一遭,没惧怕过多少死亡或其他,只是后悔没在那些捅我一刀的人的脸上多留个拳印,我能打能揍的,护不了你不成,你要一次又一次的退缩。”
沈稚安静了会儿,声音低下来:“云淅,你在害怕什么?”
季羕声线沉沉:“我原来的身份是忌讳,阿稚,我想站起来。”
想脱去这层忌讳,以昂首的姿态站起来,不受掌控的感觉并不好,他要掌握主动权。
沈稚听到这个仍旧是不太开心,但没再生气。
“之后再说吧。”
她仰头望着弯月,鼻尖绕着季羕身上的药香,心想,谁的身份不是忌讳呢?或许山河林里,大家的身份都是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