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可真大方,这些零嘴本就不多,你还拿来分与我们。”
说话的是上次同娄执交谈的瘸手士兵,他手中拿着一块咸香的肉干撕咬着,边吃边乐呵呵的同娄执说着话,营中坐着的其余人也是纷纷像他道谢。
有的直说羡慕他时时刻刻有人惦记着,在军营有两个大哥惦记照拂,家中还有妻子记挂着。
闻此,娄执面上没什么,可心中却有些好奇,因为他不知自己如今在柳姝青心中是何地位。
小小的营帐里中睡了十来个伤患,大家都伤的严重。
他们本该吃些好的补身体,可奈何军中条件差,肉食紧缺,上战场厮杀的将士总不能没肉吃 。
因此,这肉食便优先给身体健全的将士们了,他们则几天也吃不上一顿肉,大家几乎要忘了肉是什么滋味。
在说柳姝青给他寄了这么多零嘴儿,若是不拿出来分食,他也不好在众人面前独自吃,总不能等到深夜在悄摸着偷食。
对此他只淡淡回了一句,便低头继续喝手中的药。他自退烧后便没在喝退烧药了,如今喝的都是些止血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
娄执对着手中那碗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药吹了几下,屏住呼吸将碗抬到嘴边大口猛灌,三两下便将药汁喝光了。
他擦了擦嘴角粘着的药汁,赶紧往嘴中塞了颗红枣蜜饯。
那蜜饯裹着糖霜与蜜,在嘴中含了会便慢慢化开了,没一会,蜜饯独有的甜腻味将口中药汁的苦涩驱散。
顷刻间,他口中只剩下甜蜜,连带着心中也染上了一丝甜蜜。娄执喜甜食,在这个时候还能吃上蜜饯本就会心情大好,何况这蜜饯还是她寄来的。
许是因着这层缘故,他觉得这蜜饯比以往的要甜上许多,甜的直沁人心,好似连带着他后背的伤也不那么痛了。
娄执分了许多东西,可唯独没将蜜饯分与其他人,自己也只在吃药时吃那么几颗,以此用来驱散口中苦涩难闻的药味。
他舍不得多吃,怕吃多了很快便会吃完,要是柳姝青以后不给寄了,那便吃不上了。
这倒是他多虑了,自那次后,柳姝青每次回信都会寄东西给他。只要路上不出什么差错,他都能收到。
自此二人一直以书信来往,娄执只能凭着一封封书信去猜测着她的变化……
贞元三十八年,六月,离军队离京已过去两年多,军队早已起程往汴京赶。
这一年柳姝青十八岁,她到这个世界也已过去三年,这个年岁在她那个时代才刚刚成人,可她早在两年前便嫁为人妻。
娄执也二十有一,从原来少年郎长成了身材高大的郎君。
三年前,二人初见也差不多是在这时候,那时娄执与如今的她是相仿的年纪。
在百味斋开的第二年,柳姝青便将另一家胭脂铺子改成了茶坊,如今两家店收入都还算稳定 。
这两年她没怎么歇过,几乎每日都有事要处理。
她忙着学习新东西,这每月还要抽空到各个寺中待上几日,汴京大大小小的寺庙几乎被她跑遍。
柳姝青常去寺中,这风雨无阻的一坚持便是两年,可对此娄家众人却是丝毫没觉得奇怪,因为,她早便对外宣传自己是为了在军中的夫君祈福。
便因着这个借口,娄大娘子还曾几番夸赞她,说三郎有福气,娶了她这么个妻子,便连孙意也被她这风雨无阻的行为影响,时常约她一道去寺中为娄域祈福 。
如是被夸了几回,以娄执为借口到让她有些心虚了,于是往后在去寺中时,她便顺道为娄执上香祈祷其能平安归来。
两年时间,足已改变许多东西,临近回家的日子,有人欢喜也有人心中愁了起头。
驻扎在野外的军队中灯火通明,平旷的空地上烧着大火堆,许多士兵围着火堆坐成一圈。大家有说有笑,有的人喝到了几口酒便高兴的唱起歌来。
一想到离家近了,将士们都高兴得睡不着觉。如今没了在军营中的严苛管束,大家放开了胆,这才敢一齐围在篝火前庆祝。
大家都在外头庆祝,此时,将士们睡的营帐里几乎没什么人,某一营帐却是微微亮着光,那帐篷上映着个高大的身影。
破旧的木头架搭成的桌子上点了盏灯,床头敞腿坐着个小麦色肌肤的留着胡子的俊朗男人,他低着头,用那长满茧且皲裂的手指一边翻动这什么,一边在心中默默数着数。
此人正是离京两年的娄执,原来他手中攥了一叠信笺,那一张张信笺虽有大小不一的折痕,可纸张却并不皱皱巴巴的,反而被人保存的很好。
而他此时正用自己皲裂的手指,将信一封封地展开在放回信封中。
整个过程中他都是如手捧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将信笺撕坏,他个大男人这副模样,到是显得有些好笑。
在军中他也没时间好好打理自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