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舒客栈栽种一棵老树,树干粗大,枝繁叶茂。
望舒客栈住着一位仙人,少年模样,姿容绝丽。
仙人总是外出伏魔,闲暇时,他喜欢回到望舒客栈的老树上,抱臂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
他独来独往,形单影只,若非他愿意,没有人能发现他,他也习惯了一个人行走。
可是,他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
在很久以前,他不是一个人。
-
在被摩拉克斯救出之后,他被赐名为“魈”,与其他夜叉同入其麾下,随侍征战四方。
魈并不畏惧杀戮,正相反,夜叉本就为杀戮而生,自然也无惧受伤。
每次战斗过后,魈总是一身血污与伤痕,杀戮中激起来的暴虐欲有时压制不住,他会咬住手腕来控制自己。
因为过往的经历,他总是不在乎自己。
一次大战过后,内心翻腾汹涌的杀意让他再度变得狂躁,眼前的人们似乎变成黑色的重影,他握紧手中的长枪,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怎样攻击可以更迅速地把他们都杀光。
……不,不行。他们是战友,不能杀。
魈甩了甩脑袋,发丝上沾染的鲜血甩下来一些,如泼洒的雨幕。他磨了磨牙,抬起手,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他用了大力气,很快就见了血,满嘴的血腥味。
平息躁动的杀意使他无暇顾及周围的动静,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悦耳的轻铃声来到旁边,有人握住他的手。
温柔的力量自交握的地方快速游走全身,他好像被温润的水流包裹,洗涮掉所有的焦虑和狼狈。翻涌的杀意被迅速平复,他眨了眨眼,看到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消失。
“好了,松口。”
那人轻轻晃了晃他的手,他回过神,慢慢松口,收了牙齿,睁着眼睛抬头望去,望入了湛蓝色的澄澈眼眸中。
他记得她是谁。
摩拉克斯身边常常跟着一位银色长发,头顶狐耳的少女,所有人都知道她能力非凡,能行许多常人所不可能之事。他也不止一次见过她出手的样子,与摩拉克斯不相上下。正因如此,她太过强大,如帝君一般令人仰望。
交握的掌心微微发烫,魈沉默着低下头,不作言语。却忽然被人在头上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愕然抬头,那始作俑者笑着对他说:“小金鹏,对自己好点吧。”
“……哼。”
魈不由自主地别开眼,不想让自己一身血污玷染这份纯净。
-
狐耳少女名叫祀,祭祀的祀。
她毫不避讳地告诉魈,她来自别的世界,是来这里旅行的。她是一位旅者。
一位来去自由、从不停留回望的旅者。
魈一开始并不明白“旅者”所代表的含义。
他只知道这少女虽然强大,可性格恶劣得很,总喜欢惹他羞愤生气,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可是她也会在每次战斗之后,来到他的身边,轻斥他不知道疗伤,然后用那温柔的力量抚平他的伤痛。
直到她告诉他,她该离开了,去下一个世界旅行的时候,他还在想:旅行,那么她还是会回来的。
-
【夜叉者,璃月之仙兽,性凶怖悍战,杀生而护法。】
其他仙众夜叉一个接一个地或死或疯或失踪之后,就连魈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是坚持最久的那一个。
——他究竟在为什么而坚持……
每当他陷入业障,每次出枪都会满身痛苦,狂暴的力量在体内肆虐,造成常人难以承受的伤害。
——他究竟为什么坚持……
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消失,沧海桑田,早就没多少人记得他到底是谁,连说好会回来看望的故人也再没出现过,或许她早就遗忘了这份约定。
——他究竟为什么……
许多声音在他耳边哭嚎嘶喊,浓稠的影子伸出长长的丝线,将他捆绑缠绕,不顾他的挣扎,想要拉着他一起沉沦进令人作呕的黑暗。
突然。
轻扬的笛声穿透层层叠叠的梦魇,自黑暗中破开阳光一缕,悄无声息地照在魈的身上。他有一瞬间察觉到熟悉的温柔。
他似乎看到故人的身影,铃铛声不规则地轻响着,像是来自久远的天空。
笛声中,魈沉入了又一重梦境,然而这次没有哭嚎,只有风声徐徐掠过草地。
魈清醒之后,发现摩拉克斯在身旁。帝君告诉他,刚刚有一位蒙德的吟游诗人来过。
然而风一样的吟游诗人像来时一般很快离开了,魈没有机会询问那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望舒客栈的参天大树生长了很久,久到没有人知道,碧水源上究竟是怎样生出如此巨大的树木,这树有多少树龄。
所以,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