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信送到法院和监狱。”
“可开庭不是半个月后吗?”
马德兰市长停下笔,抬起头用覆着阴霾的眼神看向艾潘妮,缓慢地说道:“亲爱的,我恐怕这段时间才是幕后之人真正想要的。你……恐怕无法想象,当一个警察被投进充满重刑犯的监狱,将会是什么下场。何况还是个以严厉无情著称的警察,其他的囚犯会如何对待他?”
艾潘妮低下头,感到平地一阵寒风从上往下吹遍躯体,把她的心吹成了冰坨。她可太能想象了,监狱她自己蹲过,虽没有亲眼得见,但稍微联想一下就能得出极其可怕的结论。
“我们需要阻止最糟的情况发生,想洗脱罪名就得出庭,而只有活人才能出庭。”马德兰市长担忧地看着艾潘妮,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两周时间,足够监狱里发生任何事了。”
艾潘妮猛地抬头,琥珀色眼眸里闪着坚定的光:“我明白您的意思。”
马德兰市长点点头,埋头写了一会,把几封信分别装进不同的信封,一起交给艾潘妮:“你先自己看一遍,然后用蜡封好去找对应的人。记住,信笺只是敲门砖和担保书,剩下得靠你自己发挥。”
栗发姑娘缓缓地应了一声是,开始阅读信件内容。
“亲爱的,你害怕吗?”马德兰市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艾潘妮的脸上表情平静,声音也毫无波澜:“怕什么?”
“所有的一切,你要面对的人和事,还有某位警官的命运。”
“不会比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害怕。”
艾潘妮回答的声音不大,却显得尤为沉着镇定。
“我经常在想,艾潘妮,你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闺阁小姐。”
栗发姑娘抬眼看向老市长,一脸惊讶。
“你虽然平时开朗活泼,但在某些时候会露出一种经历过生死般的沧桑眼神。别的小姑娘在这种时候,就算不哭哭啼啼,也会胆战心惊。而你,却像是已经上过战场的老兵一样淡定。”
马德兰市长手里无意识地搓着羽毛笔,定定地看着她:“从救醒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了:你并不是个普通的天真少女。”
艾潘妮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整个人僵在椅子里。马德兰伯伯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我要怎么向他解释?
“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也许某天上帝会解释一切。但我很确定的是——”
老市长黝黑严肃的脸上,露出欣赏的笑意:“你是个战士,艾潘妮,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你的脚步。”
艾潘妮呆愣了三秒,忽然感到心头一热,全身微微颤抖,手都快拿不稳信纸了。
“要知道,我一直认为,”马德兰市长深深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你可比沙威警官有勇气多了。”
“怎么会呀?我、我被绑架时都吓破了胆,更别说去面对犯罪……”
“我说的不是那种悍勇,而是人类最光辉的美德之一:那种源自心底的勇敢。足以面对自身的勇气,能否定自己也能承认自己,以及一往无前地战斗气概。”
“您……我……”艾潘妮想说一声您过誉了,但她喉头有点哽咽,没能说得出来。
须发灰白的老人忽然笑起来,挥挥手轻松地说道:“咳,我明白你的心思,别说沙威先生现在身陷囹圄,就算他哪天要去兰斯加冕当法兰西国王,你怕是也要扛旗执剑,为他杀出一条血路的。”
本来还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艾潘妮,噗嗤一下被逗笑,又害羞又自豪的感觉充塞躯体,手中的信件被她捏的更紧了。
第二天中午刚过,一身旅行装束的艾潘妮提着行李箱,登上要返程的邮政车。
那是一种轻巧的小箱车,速度很快,大约六小时就能从滨海蒙特勒伊到达阿拉斯。缺点是乘坐体验不太好,并且只有一个乘客座位,另一个是邮差兼车夫的。艾潘妮费了点劲才劝退预定乘车的客人,自己登上了当天的邮车,并在傍晚时分顺利到达加来海峡省的省会阿拉斯。
她在邮政旅馆里定好房间,以最快速度换好衣服,然后冲出旅馆,拦了辆出租马车,趁天还亮着,直奔法院所在街区而去。
艾潘妮辗转在各个气派的公馆之间,递送名片预约拜访。最后,在夕阳完全沉下,路灯亮起的时候,她站在法院门口,安静地看着一群群穿黑袍戴假发的律师们进进出出。最终,当一位个子不高但很矮壮结实的中年律师出现的时候,艾潘妮迎了上去,笑着伸出手向对方打招呼:“您好,博奈先生,我等您很久了。”
中年律师扶了扶眼镜,挂镜框的细金链子在脸旁闪闪发光:“您是……哦,哦,滨海蒙特勒伊市,您是马德兰市长的……”
“侄女,我叫艾潘妮。”栗发姑娘笑得非常文雅:“我跟您和夫人在去年秋天的舞会上见过。”
“对对,我记得你。”博奈律师的圆脸笑起来像个捏了褶的小圆馅饼:“那么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