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张新纸低头继续写,刚抄完三行,纸条从桌对面飞了回来。
【实在太感谢了!您简直是文书之神!】
沙威一边眉毛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尴尬而无奈的表情,但他根本没看对面的人,拿过纸条低头快速写了点什么,然后马上扔了过去。
【唯手熟尔。】
黑发警官集中精神继续工作,才抄了一行字,纸条又飞回来了。
【我好希望也能写得跟您一样快,有什么诀窍吗?】
沙威抬起头,眯着灰眼睛瞪了对面满脸期待的姑娘一眼,大笔一挥后把纸条再次扔了回去。
【诀窍就是专注,如果你再不专心工作,抄到天亮也不会完成!】
艾潘妮捏着纸条吐了吐舌头,没敢抬头看桌对面,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杂念,把注意力转移到抄写工作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冬季的夜晚寒冷寂静,偶尔能听到巡夜人的脚步声,书房壁炉里柴火烧的很旺,使得室内温暖如春。沙威和马德兰市长都脱掉了外套,只穿着马甲和衬衫,艾潘妮也中途跑回卧室换了条轻便的家居裙子,加上条薄披肩。她把穆瓦特夫人和女仆们都赶去睡觉,自己把咖啡壶放到壁炉边的架子上,火焰会让咖啡一直保持温热,方便随时取用。
时钟指向午夜,艾潘妮觉得眼冒金星,不得不放下笔抬手揉捏鼻梁和眼皮,右手也酸的厉害。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的文件上又出现了熟悉的纸条。
【累了就休息。】
艾潘妮抬头看向对面,黑发的警官已经把袖子都卷了起来,露出布满黝黑汗毛的小臂,他甚至没看一眼她,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脸上一点关切的表情都没有,维持着他最常见的扑克脸状态。
艾潘妮歪着头观察了他一会,把纸条扔了回去。
【我不累!应该休息的是您!】
羽毛笔尖在纸上的摩擦声持续不断,大桌上纸条飞来飞去。
【逞能是愚蠢的表现。】
【我没有!只是眼睛有点花,现在好了!】
【硬撑只会增加错误,纯属浪费公文纸!】
【您这是皿口喷人!我现在的正确率很高的说!】
【是血口喷人,如此明显的拼写错误,我严重怀疑您的文凭是不是买的。】
艾潘妮看着纸条上之前自己写过的语句,被沙威圈出来各种拼写和语法错误,气得鼻子都歪了。她自认为自己从小受教育(虽然质量不怎么样),后来又在本市正经上学,怎么也是个文化人儿,处理信件账目得心应手,结果今天被这个死条子如此鄙视,这口气……
还是咽了吧。
虽然上辈子写“条子来了”得心应手,但今天借一百个胆子,艾潘妮也不敢把那种纸条真的扔给沙威本人。她偷偷抬眼瞄着对面,只见沙威左手按着起皱的卷宗,右手握笔疾书,灰眼睛在两份文件间左右回顾,眉头微微皴起,神情认真又专注。
艾潘妮不知不觉地停下笔,纸条在手中捏成一团,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发警官,不知怎得,她就是觉得工作中的沙威拥有某种特别的魅力,让她不禁心生向往。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沙威也忽然抬起头来,灰色视线投射过来,与她琥珀色的眼眸交织在一起。
艾潘妮心里一紧,怕沙威又要责怪她耽误工作,但他什么都没做,也停下了手中的笔。大理石般的脸上毫无表情,而浅灰带蓝的眼眸里,带着很多艾潘妮看不懂的情绪,直直地盯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忽然,一个响亮的呼噜声打破空气中微妙的气氛,艾潘妮和沙威同时转向书桌,只见老市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趴在桌上睡着,手里还捏着笔,在纸上造成了一滩小小的墨水坑。
艾潘妮看向沙威,只见他耸耸肩,继续低头工作。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书桌前,轻轻把老市长推醒,劝他坐到壁炉前的贵妃椅上休息一会。
“但是工作……我没事,还能继续。”
“我和沙威先生会多分担一些工作的,您不用担心。”艾潘妮低声劝道:“逞能就太蠢了,反而不利于效率。”
可能是年底公务繁重,须发灰白的老人确实精力不济,他勉强接受了姑娘的谏言,被搀扶着挪到壁炉边半躺下来,很快又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艾潘妮为老人盖上一件外套,回头看看书桌上剩余的卷宗,再看看大桌另一头的黑发警官,只见他正向自己做手势。
【都拿过来吧。】
工作量被重新分配,沙威拿了比较多的一部分,艾潘妮分走了较少的部分,两人又开始埋头工作。终于,连沙威都觉得眼睛发酸,放下笔伸手搓了搓脸,发现时钟显示已经凌晨两点。他看向对面,座位空空如也,栗色头发的姑娘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沙威左右环顾,正在思考人去哪了时,书房的门开了。艾潘妮端着盘子,蹑手蹑脚地闪身进来,用脚轻轻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