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紧锁的眉头一下子松开,抚掌道:“好主意!就这么做!你和莲姑留下来办这件事,回去孤大大有赏。”
那内监只是微微弯了嘴角,并未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又悄然退回神毓太子身后。神毓太子见艳无双有些拘谨,轻声笑道:“你是名动天下的伶人,见过这么多风浪,怎么在孤面前总是畏畏缩缩的?孤又不吃人。”他左右望望,指着两名内监问道:“可是他们吓到你了?”
神毓太子性纯温和,虽为中宫嫡出,却不为圣上所喜,身边跟着的内监名为侍奉,实为监视,操控着神毓太子许多行动,艳无双可以不怕神毓太子,却不能不怕这两个内监。
艳无双大着胆子睨他一眼道:“殿下心中钟情屏瑜姐姐,屏瑜姐姐待我又如亲妹,妾岂敢在殿下面前卖弄?岂不是不忠不义?”
神毓太子思忖片刻,点点头:“你是个明白人,说得有理。不过你既看出孤一往情深,可要在屏瑜耳边多提起孤,若她愿意,孤虽不能许她正妻的位子,但必叫她在孤的后宅做第一人。”
艳无双称道:“自然,妾定当好好劝屏瑜姐姐。”
神毓太子得了她的承诺,这才满意离去,留下来的那名内监随手递给她一叠金叶子,艳无双目送着那内监走远才松了口气。
离国强大,但离国圣上和其弟摄政王共揽国事,明争暗斗,国主虽有一统之野心,却禁不住施国与魏、丰三国同盟。离国不能一举吞并三国,便立下协议,四国互换质子,离国送来摄政王嫡子聃,施国亦送去与太子年纪相仿的四皇子伏。
神毓太子气质温润、天性淳厚,四皇子少年成名、机敏过人,是以即便神毓太子为中宫嫡出,离国还是留下四皇子神伏为质。神伏去往离国后,施国国主封神毓为太子,稳固国本,但人人皆知国主内心属意之人是神伏殿下。有朝一日若神伏殿下归来,神毓的太子之位便摇摇欲坠。
聃世子名为质子,然因离国的强大实力和他俊美的外表,在施国颇受追捧,爱慕者无数。他出手阔绰又风度翩翩,只可惜本性风流,与他私交甚好的歌姬舞姬无数。
她与元屏瑜关系亲近,神毓太子对她没有防备,但神毓太子钟情一个琴师的事被他圣上有意掩饰,旁人很少得知。
不论神毓太子还是聃世子,以他们的身份,不该她知道的事,她要保持绝对的距离,否则即便他们毫不在意,他们身边的人也会轻而易举让她消失在这个世上。
出了云楼,冷风一下吹散楼中带来的旖旎暖香,让人骤然从云端回到凡尘。神毓太子合起折扇,脸上的浅笑渐渐淡了下去,他扭头看向金碧辉煌的云楼,轻轻叹了口气:“云楼虽美,却终究如同海市蜃楼,人迟早还是要回到现实,即便过程痛苦,即便要忍受巨大的落差,但自己醒来,总比被旁人砍掉脑袋才猛然惊醒要好。”
他身后的内监佝偻着腰,神毓太子扭过头,脸上又盈现出几分浅淡的笑意,对内监说道:“屏瑜近几年身子不适越发频繁,真希望她早日好起来,免得孤常常挂心。”
内监应声道:“殿下何不将元姑娘接出云楼?”
“她喜欢待在云楼里,这里让她自在,若是天长日久困住她,她就如同珍珠美玉失去光泽,终有一日会碎裂。
掌玉之人,赏玉爱玉,若是玉有更好的归处,拱手相让亦未尝不可。若云楼是盛放美玉的香檀,孤便让她在云楼中绽放光华。”
内监又说道:“只是殿下经常出入云楼,朝中已有非议,圣上颇有些不满,殿下何苦为了一个女子而背负压力?”
神毓太子神态不改,但言语轻蔑:“大丈夫若连一个弱女子都护不住,又有何颜面立世?都说取舍取舍,孤身为太子又何必取舍,天下与美人何不能兼得?凭他们几句话,孤便要放弃这个放弃那个,难道孤是他们掌中的提线木偶不成?”
内监闻言不敢再说,神毓太子轻飘飘说道:“知道你忠心为主,换了旁人不会在孤面前说这样的话,孤记得了。”
内监当即跪下,磕头行礼道:“奴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神毓太子拍拍他的肩头,轻笑道:“何必如此郑重其事。”说罢踩着那内监的肩头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