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许抱月心道:要不是我属马,此刻我能当场汪一声。 思及此,她又垂眼望向属狗狗的小鹅子。 许平安是第三回逛市集,手脚自然了很多。谨记着米粮店黑心掌柜的教训,他的小眼珠飞快转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许抱月只得打趣道:“得,今日连骨头汤都没有了。回家啃麻麻菜去。” “我喜欢吃菜,物以稀为贵,这边牧草丰茂,牛羊不稀罕,家里的菜饼子和蘑菇汤才叫人眼馋呢。” 小郎君的脸颊肉早消瘦了,面颊微微凹陷,但眼神明亮,神采飞扬。 临走时,姐弟又齐齐同他行礼。 索尔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了他们,操着蹩脚的官话,“骨头,十——五文钱。” 生怕他们听不懂,他又伸出手掌示意。 说不吃肉是假的,许抱月迅速转身,笑眯眯问:“真卖吗?” 问,是客气问的。手已经在数着铜钱了。 索尔又举着斧子将那些个大骨头劈开,手起刀落,便是两半了。 许抱月更是感动,这位大叔甚是贴心,竟是个没有出现过的人物。 他说的方言,但似乎能听懂官话,许抱月便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道谢。 索尔听后没说什么,让她把钱放案板上,又替她把骨头都放进竹篮里。 临了,他又反悔,极快说道:“我那只狗,要吃肉,才能看家。一块,一文。” 最后一块骨头没有放进去,他也拨了一文钱过来。 案板油腻腻的,那铜钱也沾着油花。 许抱月倒是没嫌弃,艰难解释着:“我晓得这骨头,值五文钱,多谢。” 许平安也朝他作揖,行完礼,又觉着似乎不合规矩。 这汉子脸上有着旺盛的大胡子,身量高,又壮实,比顾五郎都壮,不像是汉人。 索尔在心里暗暗偷乐:俺这叫,行善。回家去告诉娘子。 * 他是何心思,许抱月不晓得,只知道今天终于是要开荤了。 满满一篮子的骨头,有几根上面都带着肉的。“等回去,我们起火,把它们煮得烂烂的,再将肉剔下来。家里的厨娘熬的羊骨汤,会把肉剔下来吗?” 郑夫人说女主不喜羊肉的腥膻味,是真的。 但平安往日住在书院,一旬才一日假,难得回去,自然是要好好补一补的。 别看京里头什么都好,那羊肉肯定是没大草原上的好吃。 忆起那锅羊肉汤羹,许平安眉头微皱。他做不来背后议论旁人的不是,只避重就轻道:“我像是偏爱清淡的饮食。” “原是如此,那这骨头汤我一人吃了。” 许抱月拖着长长的尾音,话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许平安更是臊红了耳根,屏息提着篮子快步两步。 岂料正在拐角,险些撞到了快步走来的人。 来人也是大胡子,越发显出一口大白牙,“许家小郎君。” 后头的许小娘子便略去。 白山性子随和,遇上了还能唠两句家常:“你们来买肉啊?” “是。” 许平安颔首,又望着二姐。他记着去办盐契时,李思说的话。 ——丰州的刀具,需要有人给他们做担保才能买。 那时,李思就推荐了白山。 巧了,担保人还送上门了。 既是来了,哪有白白错过的道理? 许抱月轻轻点头,接过了竹篮。姐弟俩的默契全在这一瞬。 “白山大人——” 许平安的腰还未弯,白山当即扶了他起来,还给他塞了几个杏子。 “我这差事,哪里值句‘大人’?你吃杏子吗?京城里恐怕都没这个,这是丰州特有的小白杏,甜着呢。我还是出去外头办差,才听说什么桃饱人杏伤人,那是没吃过我们这儿的杏,能伤着的只有牙……” 他一个人絮絮说了好大一箩筐的话,见小郎君掌心大开,也不吃那杏子,又呵呵傻笑,“瞧我,嘴上老是没把门。方才五郎还撵了我。” 许平安偷偷瞟了眼二姐,见她也轻轻点头,便拱手朝他致谢,“白山大人年纪不大,平安原该称句‘兄长’。可惜我身份尴尬,唤得亲近了,容易惹了麻烦,再生出是非来,也对不住大人。” “嘿嘿……你是读书人,自然是对的……无事……吃杏子吗?很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