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让小草不知如何说了,“你可真是个呆子。”她娘常骂赵水呆子,如今她看见傅钰,也觉得这是个呆子。
小草上前把傅钰扶起来,“你快回去吧,夫人要是找不见你,要把府里给掀翻了。”
“小草,麻雀有什么好看的呢?”傅钰看惯了爹娘豢养的那些燕雀鹦哥,爹娘十分宝贝那些禽鸟,用名贵的木材打造笼子,将它们囚在庭院中。那些燕雀鹦哥也确实美丽,五彩羽毛,拟人声线,无趣时看看也能寻得几分欢乐。
那灰扑扑的小麻雀有什么好看。
“你看,他们能飞那么高呢。”小草仰仰头。
“也不是很高,那波斯卖来的颉羽鸟,能飞千米之高呢。”
“这么高就够了,还要多高?我又看不见。”
小草不以为然,她回身说:“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从这条道出去右边第三个院落是管家,你让她带你回你娘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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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的耳朵后来恢复了些,所以听见那些恶语时又无法自控。
她那日刚尝了尝纸包里的糖,被那群孩子看见,为首的道:“我说那养马的这几天怎么老守在泔水桶附近,原来是拣贵人们吃剩下的糖。赵小草,你的糖是不是一股馊味儿啊?吃的这么开心,是因为糖馊味和你自己身上的马腥味一样吗?”
那包糖的纸包好像蓦地变成燃烧的火,烫的小草手疼。
她紧紧捏着拳头,刚好这时赵水提着两大桶马的粮草回来了,见那群孩子和小草又对峙站着,他脚步不由加快。
“臭死了!”一个孩子捏着鼻子,那赵水走得快掀起一阵风,“臭养马的,臭气熏天!”
赵小草忍耐不住,挥着拳头就跑上去和那群孩子扭打在一起。
两圈难敌四手,何况这么多手,她就像地上的草一样被打在土里。赵水没有办法,赶紧跪下来朝那群孩子磕头,“小老爷们,你们别打了,饶过小草吧,要打打我。”
小草忘记挣扎,脸上挨了几拳,她不明白为什么爹就这么跪下了。
“爹,你干什么!教他们打死我!来啊,打死我!”赵小草脸上满是血迹,一双眼悲愤无比尽是猩红,喉中的愤怒和凶悍却把那些孩子吓住。
“今日你们不打死我,我以后打死你们!见一个打死一个!”她说这句话时刚好有几颗松动的牙掉了,血流进口腔,她把那些血喷出来,溅在一个孩子的脸上。
赵水被她话吓得半死,却又不知该做什么,只能一味磕头。
毕竟都是小孩,看见血还是受到了惊吓。
“赵小草疯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那些孩子忽然后怕,从她身上爬起来跑开,像退潮的水。
赵水见孩子们跑开,颤抖着手抚上小草的鬓发,从衣袖里拿了包糖放到她唇边,“乖小草,吃糖就不疼了。”
赵小草看着那包糖和依旧跪在地上的赵水,只觉得那糖包越来越热,像把她的心烫个洞出来,又像有棵直直的树在她面前被拦腰折断,竟是两眼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