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见不到你了！”闪烁的光斑中传来小小的啜泣声。
“我等了好久好久，你一直都不出现……”
有个更温和的低声在安抚着，如同一阵轻柔的风。长珩刚想听个真切，便消失了。他一怔，心中涌起难言的失落。
冥冥中有什么向他晃晃飘来，是片枯叶。它倏地翻转，掌状的轮廓缩为扇形，棕黄变作金黄，明亮地停在长珩眼前，似在安慰。
“别难过……”
“我会陪在你身边……”
“永远、永远……”
呓语盈耳，轻如蜉蝣之羽，若有似无。
不远处，那人朝他浅浅一笑，淡淡的视线像溶溶的月色，融化着黑夜，融化着他。
无论是眼中生人勿近的距离感，还是眉梢那抹捉摸不透的忧思，都同出一辙。面对这近乎完美的相似，倘若不了解仙人的本质，只怕早就沦陷了吧。
不过、不过，仅仅是瞬息，也让他感到满足。
云与雾相生，光与影随行。
变幻莫测的浮物也好，触不可及的虚妄也罢。
无需着急分辨，在如梦的永恒中，追寻「真实」本就没有意义。
终于，像一滴冰凉的雨飘淋入眼，「他」的脸开始变得模糊、扭曲，一切蜃影消散，空空如也。
“让善客见笑了。”仙子抬手掩唇，再转身已恢复了原貌，一副雅洁妙相，天生灵韵。
“仙子法术精湛，长珩佩服。”长珩忍着鼻尖的酸涩，久久无法平复心绪，明知离去的是假象，却仍不舍，自己无非一面称赞，一面强作镇定罢了。
“长珩？长珩……是个好名字。”
仙子翻来覆去念了几遍他的名字，语调动人，长珩沉浸思绪不禁应了一声，又连忙咳嗽着掩饰走神，全然不知她眼底促狭的寒光闪过。
“所谓相由心生，贫道平时碰到些精灵，无外乎变作个花、鸟、鱼、虫，今日还是头一回化作这般模样，善客与此人颇有渊源啊。”
“你不认得他吗？”身为树灵，居然不认识境主？
“善客所指是方才贫道所化之人？”她摇头否认“连尊佛像都没有的空寺，哪有什么人来呢。”
精灵们确实说过不常见到仙人，如此看来，不识样貌是说得通了，可长珩疑虑犹存。
“那你认得大人吗？”他换了种措辞，试探道。
“他啊……”她顿了顿，语气略带轻佻“贫道有所耳闻，善客问这个做什么？”
我不熟悉地貌，断不能再有差池了，他想，树灵仙子应当也可以与仙人心念交流，这方小心翼翼道。
“能否恳请仙子转告大人，长珩不慎迷失于雷隐寺后山中？”
“何必舍近求远？”她投来一个困惑的眼神“贫道熟悉山路，便与你同行吧。”
许是她说得当然，反让长珩觉得自己多疑了，不由放下几分戒备。
“敢问仙子如何称呼？”
“贫道法名雾释。”她在前方领路，裙裾曳着雾气。
“这雷隐寺阴雨连绵，气候湿润，土壤固然适宜本体居住，但少有晴天，贫道有时也想晒晒太阳，遂寄「云开雾释」之意，想盼个明朗的好天气。”
“善客呢？为何来此？”
“这么说，他将你安置在寺里就离开了。”
“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不到奇点会怎样？”雾释见他情绪低落，换言道。
长珩陷入了沉默，他似乎从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一直以来，自己对仙人总有种莫名的信任，以至于在他的预想里，找到奇点是必然的结果，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那样的话，会永远留在这儿吧。”
“不害怕吗？”
真奇怪，长珩试着设想这种结局，并不感到害怕、焦虑。他甚至说不出明确的原因，或许是精灵们友善的照顾，或许真心的陪伴，或许是别的什么。总之，他会很想念水云天，若说回不去……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雾释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引得长珩看向她。
“善客看得开，那再好不过了。”
“等等，我还没有回答。”雾释怎知他在想什么？
“云气不待族而雨，快走吧。”她抬首瞧了眼天色，意味深长。
少赟换了件干净的长袍，灵台水镜明澈，映出一张连他自己都有些陌生的脸。驻留于此，同山川、草木、永远的安宁作伴，也是与幻象、沉寂、恒久的孤独共眠。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在无垠的永恒里，日月升落的一心殿成了衡量时间的所在。然日月盈昃，辰宿列张，皆是他神力的凝化。天空是虚假的，并不存在真正的太阳与月亮，准确地说，那是两只制作精巧的光球，一金一银。云雾是遮掩天穹的幕布，亦是分隔二者的晨昏线。故无论从哪个方位看，朝向金球的一面是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