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止受了伤,是等着人伺候的主儿。
阿福此刻躲在外头,也不知道脑袋里想些什么,一时半会儿看不着人影。
最后这伺候人的事情还是落在了贺砚头上。
被热水打湿的帕子轻轻蹭过额头脸颊,擦到鼻尖的时候,贺砚垂眸看他。
阳止坐在床边,仰着头,一双眼眸像是被热气打湿了一般,就这么静静的回望他。
贺砚盯了几秒,动作继续。
这位贺爷也是没有伺候过旁人的爷,动作不算干净利落。唯独在束发这个方面颇有天赋。
家里有个妹妹,头发梳的漂亮也不奇怪。
想起贺琳,阳止偶然想起了前段时间阿福随口和他说的一回事。
“听说贺小姐有了心上人?”
提到这个,贺砚嗤笑一声。意味冰冷。
他出门那段时间,家里几乎没人能看住贺琳。加上小姑娘已经长大了,早早就搬出了贺府住。
也就在最近,他听到一阵动静。说是贺琳那小姑娘有了个喜欢的人,成天追着人家跑。
现在是事务缠身,贺砚没时间去管。
迟早有一天,他要去看看那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到底是个什么人模狗样的,能把贺琳的魂儿给勾走。
贺砚就这一个妹妹,平时阳止也会偶尔旁人留意一下那边的情况。现在无意识和贺砚谈起这件事,也只是告知他一声。
束完发,阳止转头看向他:“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里不是贺府,贺砚当然不会一直留在这儿。
贺砚猜测现下的时间,回答:“马上。”
许家的账要算,和张家那边的事情也要解决。结盟是好事,但是其中的利益纠纷也仍需要去争取。
阳止没有多留他,只是看见贺砚昨晚脱下来的湿漉漉的外衣,便打开衣柜找了一件容尧的大衣给他穿。
被伺候了一回,阳止也主动伺候了一回。
容尧的身形比阳止宽大的多,穿在贺砚身上正好合身。
阳止绕到贺砚身前,低头为他扣着衣扣。
修长的指尖翻弄着白色的衣扣,动作干净利落,场景赏心悦目。
贺砚问:“顾宣朗的?”
阳止低头看着衣扣道:“容尧的。”
听到这个名字,贺砚也不意外。
容尧,顾宣朗,阳止这三个人的关系在北城算不上秘密。
身坐北城,阳止的名头不用多去打听。顾宣朗做的军火生意,名头也不小。唯独这位大爷容尧,就连贺砚也只是听过一些风声,倒真的没见过。
三人里面,要说存在感最低的,也是这位容尧了。
阳止听出了贺砚的意思,似笑非笑抬眸看他一眼:“别低估他。”
衣扣扣好,阳止站在原地没动,轻声道:“我们三个人里面,只有容尧是最聪明的。”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阳止愿意告诉他,贺砚当然愿意听。听出了阳止话语中的意思,难免对容尧更好奇了。
这会儿,先前外头找不着人的阿福正站在房门外敲门,声音轻的像蚊子一样:“三爷,喝药了。”
得到阳止的应允,阿福低着头进来送药,又低着头离开。
中途没敢抬起眼睛看一眼,生怕瞧到什么不能看的。
看到那碗黑糊糊的汤药,阳止几乎是下意识就蹙起眉头来。
那股难以言喻的中药味儿弥漫在整个房里,让人反胃。
阳止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走到桌边,拿起那只碗。
许久看见贺砚没动,阳止偏过头问:“不走吗?”
贺砚看了他几秒,走近他。
“等你喝了药再走。”
阳止轻轻挑眉,没了话语。
今天外头没下大雪,但是寒风刮的人还是发疼。
阿福揉着耳朵,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往外走来。阿福立刻站直了身体,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的是贺爷。
只是这位贺爷穿的是大爷的衣裳,好像是很久之前,大爷给三爷披上的。
阿福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等到贺砚从身边走过,这才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只是……
阿福皱眉,他怎么在贺爷身上闻到一股子苦涩的汤药味儿呢?
阿福没忍住,侧头往打开的房门里看去。
阳止刚含完最后一口药,眉心还是紧蹙的。
看见阿福的脸,便开口让他进来。
阿福应着,点头走了进来。
阳止用舌尖抵了一下被汤药轻微烫到的上颚,若有所思道:“刺杀我的人呢?”
阿福连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