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为婉茵出谋划策,婉茵连连道谢,领完皇后的赏赐,众妃架着她往钟粹宫中去梳妆打扮。
如懿想到弘历的夜晚又被偷了去,独自在旁闷闷不乐。
待到陈贵人得皇上赐号为婉的旨意下来,如懿更是难过非常,于霞影纱窗下徘徊良久:“惢心,你说为什么华贵妃会举荐婉茵?”
惢心正给如懿晾茶,手上忙着,随口回道:“主儿,兴许是华贵妃许久没有身孕,便想着举荐新人呢?听江与彬说,华贵妃身边的彩芝也没少跑太医院要坐胎药。”
如懿冷笑:“子嗣这样的事,是急不得的。就算费尽心机求来,也不过一场空。”
在如懿的辗转反侧之中,皇后的七阿哥出生了。皇帝对于娴贵妃那少得可怜的眷顾被这个嫡子完全夺了去。
如懿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怎么想的却不得而知。
七月极热,本该去圆明园避暑,却因为七阿哥体弱的缘故,满宫的人都在紫禁城熬着。在中元节的雷鸣电闪里,嘉妃生下了她的第二个阿哥。
无聊之中,如懿常常往花园里去,这日却不巧,华贵妃带着宫里的人霸占了最凉爽的松风亭。自被世兰掌嘴之后,如懿不敢不前去问安。世兰看见她畏畏缩缩的,不免又训了两句。
刚巧嬿婉去为华贵妃折了一捧玉簪花,如懿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多嘴道:“这花开得好好的,华贵妃何必折了她去。”
世兰看她又发病了,白眼都要翻上天去:“娴贵妃,本宫宫里的人做什么用不着你指点——嬿婉!懒丫头,快给娴贵妃扇扇风,醒醒她的脑子!”
嬿婉放下花,笑嘻嘻拿了一柄湘妃竹骨折扇胡乱扇着,不提防扇了一只小飞虫到娴贵妃面上。
如懿惊得啊了一声,嬿婉连忙拿扇子去赶:“哎呀,娴贵妃,您可别动!这御花园中虫子太多,防不胜防,您别见怪。”
如懿看魏嬿婉嬉皮笑脸,说是赶虫子,实则毫无章法,胡乱飞舞。那竹扇戳到了如懿的额角,带起一阵刺痛,如懿压着火喊:“够了!”
嬿婉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停下。如懿见她穿着一身新裁的蟹青色春衫,锁边处还绣了一圈珍珠粉的樱花,心下已经有了几分不快。再看嬿婉的小两把头上簪着一小朵粉碧玺做的海棠并几朵极精致的绒花,三分的嫉妒已经烧到了十分。
怪不得海兰说她不老实,这魏嬿婉,当真有三分像她年轻的时候。惢心无意中说过的固宠论倏然跳入了如懿的脑海——定是华贵妃要推她出来固宠,才准许她这样打扮自己。
如懿维持不住淡然,酸溜溜地问道:“嬿婉,本宫与你说过,你的知心之人一直在等你,你为何不来求本宫为你做主?五年过去了,他求过本宫几次,而你又是如何想的?”
嬿婉默默无言,少时最爱的凌霄花,的确难轻易割舍。
刚到永和宫时,她把心中的欣喜与惴惴不安都和盘托出,他好似不那么高兴,只是说“华贵妃生性残忍暴烈,我会向娴妃娘娘求情,将你调回翊坤宫。”嬿婉争辩,提起那日娴妃的旁观——凌云彻是如何说的呢?
“娴妃娘娘也有她的苦衷。”
嬿婉睡不着的时候,便会将这些话拿出来,反复咀嚼。若是那一日没有华贵妃,她是不是要在启祥宫中熬着?娴妃只是有些许苦衷,而她,是不是会有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折磨?
当她被嘉妃为难的时候,是华贵妃把她带回了永和宫;冬日里得了风寒,是瑞香忙前忙后;御前的公公嘴里不干净,是彩芝替她出的头……桩桩件件,凌云彻又做过什么呢?
嬿婉想,他不过是,不过是在我最落魄最潦倒的时候,给了我一点点真心。当我有了许多人的关爱的时候,这一点真心,好像不过尔尔。
见嬿婉不答,如懿又笑着说:“嬿婉姑娘,情深意重,两心相许,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事。既然有了旁人的真心,又怎能轻易将之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