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在花砖上跪了几十日,膝盖早就乌青。只是慈母心肠让她忘记了疼痛,飞快膝行上前,拉住皇帝的袍角苦苦哀求。
皇帝心肠冷硬,根本不耐烦听她说话,抬脚将她踢开,冷笑道:“便是有你这样的额娘,才会教出这样荒唐的儿子。”
纯妃听了,面如死灰,两行清泪流个不住。
皇帝数落了一气还嫌不够,又怒气冲冲地踢了纯妃一脚,骂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永璜言行悖乱,永璋无人子之道,他们二人绝无可能继承大统!”
那一脚正中纯妃腹部,绿筠呼不上气,呵呵地呻吟。皇帝见她这副样子,又转身踢了永璋一脚。
羞愤和痛苦,排山倒海一般地朝绿筠席去,她终于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把纯妃拉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世兰头一次见皇帝如此专横,也不敢和他顶嘴了,急忙叫几个宫女抬了纯妃回去。满殿惊惶之中,海兰玉妍,竟然镇定自若。
雨骤风急,世兰哭完几场,赶快回宫去躺下。而皇帝的怒气未歇,事情还没完。彩芝看世兰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禀:“娘娘,大阿哥同三阿哥都跪在养心殿外。”
世兰额角一抽一抽地,彩芝拿了两块膏药贴上,世兰觉得更痛,又忙不迭地揭下来。
嬿婉看世兰痛得青筋暴起,也十分担心,悄悄在殿外拦住芸冬:“娘娘头疼得很,纯妃已经去求太后了,想来都快到寿康宫了……”
谁料世兰已经听见,扬声问道:“什么事?纯妃醒了?”
嬿婉哀叹一声,进来回道:“是,娘娘,纯妃醒了,去寿康宫求太后了。只是嫔妾以为,纯妃碰壁过后,必然会来找娘娘。”
果然,不一会儿,纯妃便带着一身雨水撞进世兰宫里。她倒乖觉,也不进殿,只跪在华贵妃的主殿门口磕头:“求华贵妃娘娘救救永璋!”
嬿婉见世兰头疼欲裂,独自出去搀起纯妃:“纯妃娘娘,您先起来。不是华贵妃不愿意帮您,实在是皇上生了大气,而今一动不如一静,您还是先闭宫思过,等皇上气消了,嫔妾再与您一起求贵妃说和吧。”
“不,不!”绿筠泪如泉涌,“令贵人,求你了,求你告诉娘娘,只要娘娘愿意为永璋说句话,我,我情愿将六阿哥送至永和宫,交与娘娘抚养!”
“您这是什么话!自个的孩子自个儿疼。”嬿婉皱眉,“这样我们娘娘成什么人了?纯妃娘娘,您听嫔妾一句劝,您回宫去吧。”
看主殿无声无息,纯妃绝望之下,竟然一个人往养心殿门口奔去。
嬿婉叹了口气,掀起细竹帘子进殿。华贵妃拆了头发,穿着一身牙白的中衣,彩芝正给她捶腿。
听见动静,华贵妃睁开眼,叹了口气:“纯妃爱子之情,寻常人皆为之动容。可惜遇见本宫这个生就一副铁石心肠的人。”
“娘娘,纯妃与您非亲非故,平日也是和娴贵妃走得近些。”嬿婉上前,坐在榻上为世兰揉着额角:“现今后位空悬,您出身大家,又地位尊贵,再进一步是必然之事。只为了她几句话,失掉皇上的青眼,太不划算。”
“再说了,三阿哥自个儿没长脑子,这怪得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