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进了永和宫内殿,等待着玉妍的是华贵妃深沉的眸色,和一枚沾着血的绣球珠花。
玉妍见势不妙,立刻跪在长绒织金波斯呢子毯上。但华贵妃的冷傲并没有消减毫分。
那一枚珠花被华贵妃掷出来,啪地一声,打到了玉妍头戴的翡翠挑心上。珠玉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转瞬间,那枚沾着血的珠花又滚落下来,落在玉妍面前。
珠花上的血已经干了,玉妍却还能闻到腥气和那一夜河水的浑浊气。
华贵妃这几年说话老是提着腔调,她阴森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嘉妃,这东西你还认得么?”
金玉妍大气都不敢出,埋着头恭敬道:“回禀贵妃,看着像是纯妃的东西。”
“嘉妃好眼力,那嘉妃猜猜,本宫是从哪里找到这一枚珠花的呢?”
玉妍腿脚发软,额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她似哭似笑地张嘴,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臣妾愚钝,怎会知道。”
“嘉妃你也年纪大了,记性越发不好。”世兰红唇微弯,柳眉细细:“那就让本宫告诉你,这是孝贤皇后险些落水那日,你的侍女贞淑塞在了皇后的侍女素练手上的——你那么多小心思,这么快就忘了?”
玉妍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能认,这样的事不能认!
上一个在华贵妃这里认错的妃已经成了贵人,被幽囚在破败的景阳宫中,不见天日。玉妍想到世子温热的手,他说可是要肩担李朝荣光的人。
她定下心,深深地磕了几个头,极为谦卑地伏在地上:“娘娘,这些事情臣妾懵然不知,实在不知娘娘您说的什么呀。”
“嘉妃,你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愉妃。”世兰微笑,随手拿起玉滚轮:
“哦,现在应该称作海贵人了。嘉妃,桐油是你涂的;素练拿了你的钱,留皇后一个人在码头上;甚至七阿哥的死——本宫倒不知道你和海贵人谁出力更多。
你说,本宫也把你扔进景阳宫,只给你们一个人的吃用。你和海贵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会不会以命相博啊?”
玉妍仿佛被抽了骨头,瘫软在地上。华贵妃宫中点着的降仙香已经熏进了地毯里。
玉妍头脑昏沉,翕动着嘴唇:“求求贵妃饶了臣妾,臣妾知罪,从此我就是贵妃座下的一条狗,但凭贵妃差遣。”
“本宫座下不养外域之犬,要本宫放过你,也不是不行。毕竟你做得隐秘,本宫倒也能保下你。”
玉滚轮压在脸上,世兰的面庞肌理细腻,映照着暖玉,生出柔和的光辉。玉轮骨碌碌地响,嘉妃只觉得这玉轮像是碾在了她的骨头上。
“现下有流言说,皇上属意娴贵妃为后,本宫听了很不喜欢。嘉妃,现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也让本宫看看,你有多少手段。”
“是,臣妾多谢贵妃娘娘!”玉妍如蒙大赦,赶紧大包大揽:“臣妾定然不会让贵妃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