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盛扬听了,也赶忙抬步跟上,他看着迟松低声开口问道:“我大哥将那信纸给你了?”
迟松勾唇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还真叫我钓了条大鱼出来。”
随后迟松看向还处在状况之外的余峰,“带路,将那封信取出来。”
迟松看着宋盛扬,眼里带了些笑意,“去看看。”
宋盛扬点点头,跟着余峰带的路往外走。
“两封信一封夹在桌上的书里,另一封放在床底。”余峰看向迟松,沉声开口道。
迟松抬手将门推开,侍卫立刻按照余峰所说的地方摸索了片刻,“少爷,有信。”
说话间那侍卫便将两封信递给迟松,迟松抬手接过,微微点了点头。
信纸轻薄,迟松拿到手里之后也未曾做出什么举动,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余峰忽的打破沉寂开口。
迟松微微抬眼,“等等,幕后的人让你在假县令与山匪之间调和,你用了什么办法?”
余峰抿了抿唇开口,“假县令被人提点过,对山匪与我都是心存忌惮,生怕事情暴露。
我也不过是在两人之间传话,也是幕后之人为了防止一方势大,做出的决策。”
“你今日跑到水路那里,并非巧合。”迟松缓声开口。
余峰忽的苦笑一声,“确实不是巧合。我在山上,你们在山下,处境已如羊入虎口。”
顿了顿,余峰又继续开口道:“我自从不做县令后,便一直强迫自己不要过多关注民间之事。前些时日忽的下山一看,方才恍然察觉,我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迟松指尖轻点,目光直直的看向余峰,“若我能给你个机会,你要做些什么?”
余峰猛的一怔,随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对不起那身官袍。本以为天下易主,只是因为掌权者不仁。
但按着如今这番情景来看,即便是易主,为政者为人为民的可能又有多少。只是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县,也不过是上位者随手拂过的一粒尘埃。”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着的宋盛扬,忽的低声开,“你身为百姓,身为官员,可以对朝廷失望。但你作为县令,又能不能担得起百姓对你的失望?
百姓又能不能承受你的一念之私,这里的偏僻小县,于上位者,不过是一粒尘埃。小县里的百姓,于一县之长,也会是一粒尘埃吗?”
宋盛扬话音刚落下,余峰便猛的嚎啕一声哭了出来,“凡事先行者有益,那人分明答应过我,得权兴民,得权兴民……”
听到余峰的话,宋盛扬平静的移开目光。
称得上信仰的东西,在崩塌的过程中,总是会不尽人意。
上一世宋守疆信仰的崩塌,随之带来的便是整个宋家的颠覆。
迟松看向宋盛扬,目光浅浅落在他身上,看到宋盛扬看过来时,便勾唇笑笑。
“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吗?”宋盛扬看着正在眼前嚎啕的余峰,转头看向迟松开口问道。
迟松微微一愣,随后又毫不在意的勾唇笑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辈子活了不过十余年,这样的时刻也难见吧。”
宋盛扬却神色认真的摇了摇头,“心无所悟的人,也无法心无旁骛的去做一件事。你有所悟,有所求,自然有所恨,有所悔。”
“你这话可别到处乱说。”迟松有些无奈的抬手拎了拎宋盛扬的衣领。
宋盛扬撇撇嘴,“人之常情而已,不愿说我便之后再问。”
迟松笑着拍了拍宋盛扬的后背,宋盛扬从迟松的手里挣脱出来,又压低了声音的开口,“那两封信,是不是要烧烧看。”
“找点火,咱们看看究竟是不是。”迟松笑笑,跟在跑着的宋盛扬身后。
走出门时,迟松对守着余峰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得了迟松的示意,更是打起了精神,不敢有半点懈怠。
余峰哭嚎的声音还在响着,但迟松与宋盛扬,却走的越来越远。
“啧还真是我大哥做的纸。”宋盛扬拿着一根小木棍,戳了戳纸张烧过的灰烬。
随后宋盛扬回头看向迟松,“你刚刚说,是将这纸卖给了贵妃,只是据我所知她一向警惕才是,怎么会毫无防备的将纸张用到这里。”
迟松看着宋盛扬笑笑,“我是将纸卖给了她,不过可并非出于我手。想要在贵妃面前献殷勤的人多了去了,找到其中一个,碰巧透露些消息。之后的事儿,都不用我出手。”
宋盛扬将木棍往地上一扔,“没想到贵妃的手,已经伸的那么长了。”
敲门声响起又落下,小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少爷,有封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