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未婚公主婉仪在仁寿宫被好一顿劝嫁,常徽卫的日子也不好受。
他战战兢兢立在养心殿的配殿里等待皇帝传召,一面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好像除了偷跑上京这不大好之外,他常徽卫其他都好的没得挑吧!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长,进了正殿,他整整仪容,一本正经地叩首:“臣叩见万岁,万岁圣躬金安。”
皇帝说了句平身赐座,很温和地模样:“你来了京城,可还习惯吗?皇姑母可康健?”
说完打量了一下常徽卫,模样儿勉强算得上俊秀,礼数也周到,瞧着还算个正经世家子弟,虽然是家里的老二,将来袭不了他爹的爵位,可到底有延平公主的尊号撑着,倒也勉强堪配婉仪。
常徽卫很意外,虽然皇帝名义上算他堂兄,可他自小长在应天,那也要皇帝认他这个亲戚才是。眼下拉家常的模样,分明就是当他是自己人看啊!
他万分感动地回话:“回万岁的话,臣的娘可精神了,臣在京城挺习惯的。”闹肚子这种腌臢事是千万不能提的,提出来怕脏了皇帝的龙耳。
皇帝点点头:“京城风光和应天大不相同,有意思的地方很多,回头朕派人领你四处溜达溜达。”
没想到皇帝只字没提怪罪偷跑的话,还派人带他参观旅游!
常徽卫太感动了,他一感动,就把底交了:“万岁,臣是跟着婉仪偷跑来京的,您这样可太抬举我了。”
皇帝一听不对味啊,这小子婉仪叫的还挺顺口呢么,瞧着两个人感情不错啊!不过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照样一派平和:“朕知道你和婉仪是表亲也是发小,十几年的交情。小孩子家爱玩,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儿家就是要有这种闯劲儿。按辈份来说你也是朕的表弟,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
皇帝说他是表弟,可他没有顺杆儿爬喊堂哥的道理。天底下敢喊皇帝“大哥哥”的恐怕只有慕容婉仪了,这是她的特权,彰显着她无以伦比的地位。至于其他那些公主么,也得跟着藩王兄弟一道儿喊万岁。
常徽卫觉得皇帝太体恤下意了:“万岁,您这样可叫臣太诚惶诚恐了。实不相瞒,臣跟着婉仪偷跑来京,不仅是为了逃婚,还想在京城闯荡一番,至少立个业再回应天。”
邓满在一旁听的下巴都要掉了——见过实诚的,没见过实诚成这样的。听听人家说的,逃婚!难不成是跟元庆公主做一对亡命鸳鸯么!
邓满是揣测帝心的一把好手,皇帝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嘴唇噏动了一下,疑心自己听错了:“逃婚?”
常徽卫大大方方点了点头:“对,臣爹给臣安排了一桩婚事,臣呢眼下没有成家的意思,怕耽误了人家姑娘,索性就逃婚来京了。”
这说的还是人话嘛,没有成家的意思就逃婚,还知道不耽误人家姑娘,然后你就来耽误老十四!也不看看老十四都多大了,你忍心耽误她么你!
皇帝气极,又想起婉仪昨儿个还为了他把自己派去的那些人都给揽到自己身边,一副被情冲昏了头的傻丫头做派。这什么驸马啊,分明是个诱拐无知少女的拍花子!
他这下是怎么看常徽卫怎么不顺眼了,连那头发都长得不好,毛躁,不黑亮,反正全身上下没个长处。
配不上!皇帝在心里盖棺定论,彻底没了考校驸马的耐性,阴沉地开了口:“不耽误人家姑娘那还定什么亲呢!朕回头下旨,这婚事作废。你既然没个成家的意思,那就好好立业再成家。下去吧。”
皇帝言下之意就是:不能祸害我们家姑娘,也就别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瞧瞧什么德行。要是没闯出什么名堂来,那就干脆打一辈子光棍得了。
邓满一听皇帝语气就知道完菜,常公子这是彻底没戏了。看来这人脑子是真不大灵光,万岁还没派人查他呢,自个儿把老底子全抖搂个干净。
他饱含遗憾和怜悯地看向常徽卫,没想到这位儿非但不失望,反而喜气洋洋地嗳了声:“谢主隆恩!万岁您真是太体贴民心了,太英明了!臣感激涕零!臣这就告退!”
看着常徽卫兴高采烈地撅着屁股退着出了门,皇帝惊讶地望了眼同样惊讶的邓满:“你说这常徽卫是不是缺心眼,听不明白朕的意思?”
邓满深沉地摇了摇头:“爷爷,奴才瞧着常公子心智虽然有些欠缺,但是您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回去一琢磨也就什么都懂了,就算他闹不明白,那常驸马总是该明白的。”
皇帝摩挲了一下张牙舞爪的雕龙扶手,忽然福临心至:“你瞧这小子是不是有点二五眼。”
邓满觉得圣上识人英明:“主子,您看人真准,这常公子就是个活脱脱的二五眼啊!”
做元庆公主的驸马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富贵,是王孙公爵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的大好良机。虽然婉仪有点儿不着调,不着急出降,可外头多的是眼巴巴的子弟存了尚公主的心呐!
眼前这位儿是真的有点二五眼,搁寻常人不早琢磨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