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师父的背影。一见他,我便又委屈了起来。
“你找凤俏?她不住在这里。”
屋内未曾点灯,就好似无论干什么都没人知道。
“阿娘来前,我给她写过一封家书。我告诉阿娘,我想留在西州,像师兄师姐们一样,终身不嫁娶。以王府为家,以你们为亲人。阿娘说,若无婚约,她便应了我。”
正说着,我开始哽咽了起来。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可以留在王府……”
师父没开口,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走去,抱住了他,就如同雍州城外,他抱我那般。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见了就不愿和他离别。
“我出嫁那日,师父不要来了”
“……好。”
我进了中州后,便回了漼府。得知表兄与公主并无夫妻之实且决意和离后,我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给了大师姐。漼氏有我一人联姻就够了。
回家没多久,太后就将我召入宫且以陪她解闷为由,将我困在了皇宫里。其目的就是为了用我的命胁迫师父服从。
太后亲手杀害了她的儿子,随便抱了个襁褓中的婴儿就要立他为新帝。她要的不是儿子而是皇权。
可师父终究还是师父,他入中州后,废太后立新帝,成了新帝的皇叔公。师父一入中州,中州的日子就变得异常让人心安。
婚期如约而至。
大婚前夕,凤俏师姐陪我入寝。说是娘家人最后再同我说会儿话。
我们躺在床上,师姐在为我的大婚喋喋不休,我没有说话,只是回忆在脑海翻涌不止。
师姐说看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她就要睡着了。
“我有一个自少时喜欢的人,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除了我阿娘,无人知晓。”
我话音刚落,师姐便又起了兴致。
“是谁啊?二师兄还是六师兄?”
“都不是。”
“不过,你这都要嫁人了,他还不是要负了你。”
我哽咽了起来,眼泪滑落在枕巾上,过了很久才轻声回答。
“没有辜负,从来没有。”
屋内再无人说话。
我不知师姐是否睡着了,只是那晚我彻夜未眠。
大婚那日,师父果真没来。我如牵丝木偶般走向我的未婚夫婿。当我们牵起同一条红棱时,我想起了和师父辞行那天,想起他为我擦拭的石榴,想起南潇他替我上的药,想起他因我而取名青龙的寺庙,想起他教我画的荷,想起他送我的箭,想起藏书楼里未完的《上林赋》,想起他的美人骨……
不过,我和刘子行并未礼成。在拜堂时,他的贴身侍从突然走来,在他耳畔传话。我看看他,他亦瞧着我。犹豫一阵后,他起身离开,什么话都没留给我。我并不在乎他的无常,只是对侍从对他说的事起疑。会不会和师父他们有关?
果然,我回到寝殿后,就听人说金氏反叛了,小南辰王领兵前去平反。
开战后,我像从前一样,出宫去寺庙里为师父,师兄,师姐们祈求平安。
其实我和师父都明了,这一战是避免不了的。金荣谋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我信任师父,相信王军定会如常凯旋。我来祈福是想找佛祖讨个安心。
南辰王军不负众望,大获全胜。只是刘子行变得愈发奇怪,他将我软禁在东宫,将所有的婢女全换成了他的心腹,就连我的阿娘都不能入宫见我。
我突然想起在被前太后囚禁时,金贵人曾和我打过的一个赌约。她的父亲是反贼金荣。她问我,若是我们真成了敌对,谁会是赢家?
可明明是师父胜了啊,是南辰王军胜了,为什么我会莫名心慌呢?
在被囚禁的一日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师父被绑上了刑台。当着满朝百官的面,被人一刀一刀刮去了全身的骨头。
梦本是无痛的,我却真真疼痛至极。那刀就如同割在我身,让我辗转难忍,哪怕是梦醒后,疼痛都没有丝毫消散。
我痛得衣衫都被汗浸湿,我想喊侍女,却猛得想起这里是东宫,不是南辰王府。为了不惊扰他人,我只能抓着被褥,强忍着不出声。
第二天天明,刘子行来了东宫。那夜后,我的哑症复发了。我说不出话,便在纸上询问他,师父在哪儿。他的神情有些薄怒,生硬地告诉我,师父他们一早就回了西州。我看着他,总觉着不对劲。他似乎是在掩盖什么,没说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我想去寺庙上香,他托人传话来允应了我的要求。
师父曾告诉过我,冬日若是花坛上的冰结了冰,庙里的僧人会让小弟子破冰,并重新在坛里倒水。因为每至冬天,鸽子就会躲进庙里避寒,它们喝的就是花坛里的水。
可中州的寺庙里,香案上落了灰,花坛里也布满灰网,就连庙里的僧人都是他人假扮的。明明前些日子我来上香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