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人民医院,我知道,我知道,实话给你说吧,它在我们北京医疗界可有名了。哎,我当时就心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那个小地方的医院怎么会在北京这么出名呢?然后那个大夫又笑嘻嘻地说了:那家医院据说误诊率特别高,没病的能看成有病的,有病能看成没病的,这个病能看成那个病,那个病能看成这个病。”
“我的天啊,我一听,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话音还没完全落地呢,她便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真真给他制造了一种花枝乱颤的奇妙感觉。
薛薇这个头脑里小众化意味很浓的女人本身就是一道比较陡峭和难测的高坎,以桂明那较为有限的智商和情商来看,他注定是绕不过去她的,除非他能在一夜之间长出一副漂亮的翅膀来。在他第二次出事后她只接到过他的一个电话,就是要她替他请一周的假,理由是有些比较紧急的私事需要处理,但是具体是什么私事需要处理他却没有告诉她。说个小谎请一小段时间的假这个事进行得很顺利,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因为很凑巧那段时间里财务方面没什么要紧的活需要处理,所以公司负责人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带口问了句请假的原因,并没深入地追问什么。
她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认为他在不长的时间里连续两次请假,而且原因又说得含含糊糊滴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问题,问题是上次他还受了外伤,这就更值得怀疑了。要知道,女人一旦对什么事情起了疑心很快便会坚定自己的判断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矢志不渝地为这份疑心去寻找各种证据,而真实的生活恰恰又经不起任何稍微认真一点的探寻和推敲。此时她觉得打一个关切的电话还是很有必要的,即便仅仅是出于同事之间的关心,她也应该去弄清楚真实的原因,特别是当有些事情对方确实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时候,比如人家突然生了病或者家里出现了什么特别的变故和困难,甚至是个人感情方面有了什么较大的波折和困惑等等,这都是很有可能的,天下稀奇古怪的事情多着呢。
她一直都是纯真而执着的,并且仅用“纯真而执着”这几个字还不足以表现出她身上全部的纯真而执着的神情和气质,这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人格特性使得她很快就从他嘴里得知了部分的真相。他非常体贴而又谨慎地告诉她,他因为事业上的缘故和别人发生了一点点纠纷,然后不小心被对方打伤了,除此之外的事情他并未透露更多的细节。他既想让她知道大概的实情又不希望她因此而感到过度担心和害怕。而对于她来讲则是更希望自己能够被允许当面去听他讲述一下具体的情况,而不是在电话里匆匆忙忙地简而言之地就把这么重要的话说完,尽管她确信其实他们之间完全可以无话不说和无事不谈的,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应该是这样,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其它的意外情况。
对于黄汝的出现和存在薛薇是完全知道的,并且她也早就预料到黄汝一定会去照顾桂明的,因此在是否亲自去医院看望一下他这个小同事的问题上她竟然还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是像平时一样和单位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事一块去呢,还是自己单独跑去呢?另外,如果恰好在医院里当面碰上黄汝该怎么向对方解释呢?即便是顺顺当当地解释通了,人家就真的相信她这个心里有“鬼”的女人吗?她细细地盘算和思量着这件比较棘手的事,想要尽快找到一股子坚实和柔韧的巨大勇气来推动自己往前走,而不是自己非常主观地非要往前走。她想了,既然他不愿意在请假的时候毫无保留地说明真实的原因,那么他应该是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这个事,她索性还是不要擅自声张了,自己悄悄地去去就好,有些事等回头再说。再说了,听他的那个话音几乎就是把事情都挑明了,即他这次倒霉受伤和他私下里揽活有直接的干系,说不定是公司领导授意和指派的人伤的他呢,这个也不好说。
“唉,江湖险恶啊!”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一个莫名的寒颤,同时又不无恐慌地自言自语道,“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同时又应了那句永远正确的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桂明他又何苦这么要强啊?”她接着又不无悲戚地想道,真是把桂明这货轻轻地揽入怀里并打算用尽自己今生今世全部的柔情和爱意来关心他了,如果对方能够永远和她在一起工作的话,并且仅仅只是在一起工作就足够了,别的事情她也不敢多奢求,“在公司里老老实实地干好他的财务工作不就完了吗?什么所谓的事业,什么所谓的物质生活条件,那些东西对男人来讲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难道说那些名和利一类的东西到头来不都是一场可笑而又可悲的虚幻吗?”
“按理说我家的物质生活条件倒是不错,不客气地说比一般人家强多了,可是谁也没见我平时过得有多幸福啊,难道不是这样吗?”她很快就由桂明身上想到了自己身上,并由此引发了更为广泛和深刻的一系列悲伤意味较为浓厚的联想,“实际的情况是,我不仅不比那些经济条件非常一般化的女人更幸福,相反还过得比绝大多数女人都凄惨,都可怜,都痛不欲生。其实仔细想想又何止是凄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