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看起来有点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男女了,“仔细想一下,还是挺有女人味的,况且她又是那么的丰满诱人,对吧?”
“当然了,”她又适当地转折了一下,以期符合他说话的方式,“每个人的审美观都是不一样的,欣赏的重点也不一样,我也不能确定她在男人心中就一定是什么形象,好的,还是不好的。”
显然,她不清楚究竟该怎么表达才能不让他生气,或者不让他误会,而防止后者出现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同时,她心里还有些不服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时时处处都得考虑他的感受,而不是完全按着自己的想法来。为此,她特别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真是太没有出息了,轻易地就在内心深处最不能示人的一处空间里做了对方的俘虏,而且还是那么的心甘情愿和无怨无悔,尽管对方也许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或者默默地认可和接受了这一点。她失去了自己一贯的矜持和骄傲,或许永远都找不回了,到最后难免会搞得一败涂地。人若不犯贱,不发昏,怎么会死心塌地地爱上另一个人?只要贱得心甘情愿和无怨无悔,那么倒也值了,怕就怕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回事。
她甚至都要哭出来了,好像处在了孤立无援的绝境一样,而这种绝境是她长年累月不停地幻想出来的,因而又显得极为真实可信。此刻的她特别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和支持,哪怕只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足够了。她觉得自己的要求是那么的卑微渺小,任谁都会可怜她,同情她,并进而毫不犹豫地立即满足她的,否则就是她心中的苦受得还不够,她身上的罪受得还不够。自己不够可怜,旁人何以可怜?如同自己不够可爱,旁人何以来爱?
“爱情不仅会使人盲目,而且还会使人悄悄地失去自我,慢慢地沦为虔诚而又糊涂的奴仆,”她试着冷笑了一下,企图使自己已经有些发热的头脑能够沉静下来,以便成熟地应对眼前的他,继而她又换了个角度想道,“女人总是容易生活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不愿意去接受哪怕是近在眼前的已经确切无疑的现实。就像董小宛,她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对于冒辟疆是否真正被她的柔情所打动一事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因为在她的心里,冒辟疆也不过只是她为自己编织的一个绚丽爱情之梦的载体罢了。其实,她一直就活在自己的梦里,并且固执地相信自己就是这个浪漫爱情里最幸福的女主角……”
此恨不关风和月,更是和爱没牵扯。
“那么,人,尤其是女人,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女人,”她又进而又想道,真是个十足的多愁善感的弱女人,尤其是在碰到他这种看似聪明实则愚钝或者看似愚钝实则更愚钝的人的时候,“到底是为客观世界而活着,还是为主观世界而活着呢?到底是该为别人而活着,还是该为自己而活着呢?这个问题必须要想清楚,不然我一定会痛不欲生的。虽然过于纠结于这个问题很容易让人抑郁,但是我却一直都摆脱不了这个不好的习惯。勤于思考可以让人变得睿智和清醒,但是也会让人变得沉闷和乏味,进而对鲜活的世界失去了很多的兴趣。人不能活得稀里糊涂,但是更不能活得过于明白,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
“好吧,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似乎和我没有什么特别关系的人,他能治愈我心头的一切创伤吗?”她第一次对自己发起了灵魂之问,并且片刻之后就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问题了,“就是那份深到骨髓且永难弥合的创伤,也是今生今世在他面前恐怕都不便提及的创伤。”
“我或许是太过脆弱了,”在找寻不到确切的答案之后她又想道,“又或许是太过渴望能够尽快强大起来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卑微和懦弱,这么举步维艰和步履蹒跚的。”
“那么,真希望老天能够赐予我一种神秘的力量,”她异常虔诚地祈祷着,一如过生日的时候在摇曳的烛光前面许愿一样,“能够让我充满自信,充满阳光,给我健康的身体和坚强的灵魂,以便应对生活中的一切烦恼和困惑,尤其是当这份多姿多彩的爱情之花即将盛开的时候,而不是爱情之果将要挂满枝头的时候,因为后者是几乎不可能的……”
“我祈祷,现在我也只能祈祷,除此之外我还能干什么呢?”她如此自问着,同时又默默地给这种祈祷赋予了比较具体的内容,以防止其在寂静中落空,“但愿他不会笑话我,不会鄙视我,永远都不会。”
“忘——记——我——吧!”她几乎都要□□出声来了,同时整个灵魂都在大声地叫喊,可是他却一点都听不到,纵然是听到了,恐怕也未必听得懂,纵然是听懂了,恐怕也未必能有所作为。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亲爱的人遗忘。”她又想,且忍不住要暗自流泪了,仿佛真的得了传说中的抑郁症一样。
她曾经多次想过自己是否具有得抑郁症的可能性,其结果自然是模棱两可的,也是更加让她疑心的。她也想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开朗一点,可是有时候就是做不到,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她在他心中当然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在自己心中却是一无是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