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林月回反正是彻底明白了,对于男子不能给个好脸。但凡你谦逊,他们便蹬鼻子上脸;若是你柔弱,他们便想着从你身上占便宜,甚至恶语中伤和撕咬;假使你胆怯顺从愚昧有姿色,他们便觉得这样的女子正好掌控,收入后宅是对她最好的赏赐。 但引起男子恶意念头滋生的,更多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子。 林月回无数次对这些掌柜流露出来的鄙夷感到可笑,可在他们不服气却又没有办法的时候,她没有感受到任何快意。 所以林城平在庆安楼宴请各位掌柜时,她没有去。 只有林城平站着高举酒杯豪爽道:“今年辛苦诸位掌柜了,浊酒一杯略表心意,来年还望各位费心。” 那些掌柜忙站起举杯,口中也多说些谦让之词,等酒足饭饱,林城平让人端着用红木盘盛着的红封,每个都厚厚一沓,分给诸位掌柜,这宴便歇了。 等诸位掌柜都启程后,论功行赏便轮到了林月回,至于林瑞,还在外头苦哈哈要债,从前头兴致高昂到需顾蕙百般催促,债还留了不少没讨完。 林城平每次年底这段时日都颇为头疼,唯有这次倒神清气爽,问话时也豪气十足,“这几日唯禧姐儿你最辛苦,你看看你想要些什么?” 林月回也很直率,“红封我是不要的,至于我要什么,” 她稍顿一下又道:“我要灵江旁边的染坊。” “你要染坊做什么?”林城平对此不解,却又想听她的高见。 “我从临安进了一批白云肩,临安那染的色我不喜,我要自己染,”林月回的眼光挑剔,她嫌临安那染的色粗劣不能细看,在回淮安的路上就已打好了算盘。 林城平沉吟后道:“那染坊平日也没甚忙的,给你再添一处昌门边的踹坊,离灵江也近。” “再把丝织坊的织工借我一段时日,”林月回颇为得寸进尺。 “成,晚点我让小厮先去知会一声。” 灵江边那个染坊小虽小,里头染布的老手却不少,大多都是从姑苏各处来的。 而且它是杂色坊,不同于青坊蓝坊红坊专染,杂色坊染绿、黄、黑、青、水墨等色。 林月回瞧过临安云肩的色,红艳居多,染的红还不甚好看,只是衬得喜庆。 但她要染,自然要染得出挑,一要碧水青,二则海天霞,三为远山紫,四是云峰白。 这四色都是淡色氤氲出尘,配上她画的团花,云纹,鸟鹤,这云肩自然能在上元节那几日,卖出个好价钱。 赚个千百两银,林月回不觉得满足,她盯准的是整个淮安。 只是不能急于一时。 一连操劳数日,从晨霜忙到星疏,连芙兰送来的信都没有看,林月回也着实撑不住。 睡得也不安稳,总梦到那年她在京师,大姐姐自尽身亡时的场景,梦到她跪在满是白幡的地上。 林月回呼吸短促,手指紧捏着被褥,修眉蹙蹙。 梦醒后,她怅然若失,意乱如麻。 锦瑟见她似有不快,梳头时便道:“小姐,昨夜您睡下不久,二公子一家回来了。” “昨夜应该唤我起来才是,”林月回顿住,眉目染的愁渐渐散开。 从蛱蝶穿花纹镜中瞥见自己白无血色的脸,指头沾了点胭脂,轻抹化开。 看脸颊渐渐晕红,她低头拆开昨夜芙兰传来的信笺,上面只写:明日,天香阁。 她将那张纸扔进炉子里,垂眸凝视笺纸一点点燃成灰烬,她轻声道:“去跟姐姐说一声,晚点我一道跟她去看望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