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楚家女!” 只不过萧旖怜想的是柳南月,而苏言止想的却是早年失踪,下落不明的颜晓。 平康坊,柳玉儿院中。 “柳娘子。” 楚围站在门前,不远不近地看着镜台前,描眉点唇的柳玉儿,眼中尽是旧时裴知之模样。 柳玉儿缓缓起身,盯住他那副陌生却又俊美的面容,勾唇走近:“今日,我该唤你裴郎,还是楚郎呢?” 楚围眸中浮出一丝愧色,低头道歉:“柳娘子之神态举止实在太像我心爱之人,我唯有在见到柳娘子之时日才能在梦中见到他,我实在过于思念,故一直不愿意醒来,还望柳娘子莫要怪罪。” “何来怪罪一说?” 柳玉儿摇头轻笑,捻起几段迷香,放进他手心,了然无谓道:“你不过是冲着我屋内这迷香而来,梦境虽好,可人终究是活在这破碎现实之中,楚郎君终是想明白了?” “或许,或许。” 楚围回想着裴知的那番话,垂眸一笑:“楚围也该为了楚围而活,见不到他,带着他之心愿走下去,未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带着他之心愿走下去……” 柳玉儿眼中泛起泪花,陷入了一段回忆之中,从前也有人彻夜与她阔谈心愿,豪言壮志未来得及实现,铮铮铁骨便已被阴谋算计挫折于捧捧黄沙之中。 她抿嘴苦笑:“何必为了那点虚无缥缈之愿想葬送了生命呢?” “人生苦短,安度一生已是不易,楚郎君日后若是路断难行,不若换个轻松活法,时若未至,便是不该得,不必太过执着。” 楚围俯身,透过她藏满心事的眼,轻声问道:“若我是借着梦境与裴知重逢,那柳娘子又在透过我思念着谁呢?” 柳玉儿笑而不答,点燃一炷迷香,拉着他一同饮酒道:“思念,甚是占心,我同你说说裴郎君吧,很早之前,我便见过他。” 楚围浅笑着替她斟酒,自己却分毫不饮,一如与裴知饮酒对诗之时,他永远想做那个最清醒的人。 柳玉儿嘴角噙着一抹笑,缓缓抬眼,回忆道:“那日,他也是如你一般,坐在我对面,只是你滴酒不沾,他却不一样,一直闷头吃着酒。” “他说他落了榜,无颜去见挚友,只想找个地方醉一场,我见过许多落榜之人,也一向不喜心高气傲,抑郁不平之人,可唯有他不同。” “他身上有种莫名之信服力,每一句话不用细想便令人想要跟着认同,他说不公,我竟也真觉得不公。” 她忽地停住一笑,拿出一张画像递给他,柔声道:“他说爱上一个郎君,画与我看,你瞧,可是十分般配。” 楚围低头看画,不禁鼻头一酸,他以指尖为笔在裴知所作的画像上描摹着自己的模样,喉中哽咽,原来他的爱向来见光。 安邑坊,颜家。 颜如玉趴在门外,探头看着愁眉整理着字画的颜顾,脑中想着往前再迈一步,但腿脚仿若石化了一般,僵站着不动。 “滚进来。” 颜顾将手中字画搁在一旁,竖眼瞪向他,气道:“整日里没个正形,光顾着贪图享乐,瞧瞧这书案卷子都生灰了!” 颜如玉攥着衣袍,缩头耸肩地走了进去,弯腰扫了扫书案上的灰,擦在身后衣袍上,讪笑道:“阿耶,这哪有灰嘛,您定是看错了,看错了。” “站好了,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 颜顾不耐翻眼,猛敲了两下他的后背,忍不住训道:“一事无成,武费文空,若是你阿娘与晓晓还活着……” 他看着他冷下的目光,神色微愣着背过身,没在继续往下说。 “阿耶此话是何意?” 颜如玉忽地情绪失控,望着他淡漠的背影,倔强地问道:“您不是说阿姊只是失踪了吗?您不是说总有一天能找到阿姊吗?您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她?” “若不是您非要将阿姊嫁给她不爱之人,她又怎么会逃跑离家,又怎么会失踪?若是阿姊当真……当真不在了,那也被您所逼,是您害死了她!” 他见他依旧如阿姊失踪那日一般沉默不言,当即摔门而出,恼道:“我早知阿姊非您与阿娘所生,所以您根本不在意她是生或死,您只想利用她去结交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