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换?”
芷溟的目光霎时间锐利无比,也是在这一瞬间,脚下的阻碍像是被谁抽走了似的,她放开夜叉鬼往前轻松一跃,落在了付典的正前方。
这般居高临下的目光,直看得付典面色冷凝,瞳孔微张。
“他不过是一个活死人,你这般意气用事,趁早离了罔境才是上策!”
“这里也不是你说了算,罔境是你说了算吗?”
芷溟发出一声冷哼。
象罔山的掌门是烙月,罔境里是毕月乌为王。
她这样一个有了几分权力便为所欲为的人,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想到这里,芷溟不由得暗暗叮嘱自己,碰到烙月的时候,一定要直白地告诉他,他真的很不负责!
见这情形已剑拔弩张,陈璃便硬着头皮上前调停了,她先是向付典行了一个大礼,柔声开口道。
“此事,烦请左星使退一步。”
“怎么说?”付典见是陈璃,那个烙月的从不知名的地方捡回来的凡族女孩,语气中是满满的轻蔑。
陈璃抬眸凝视着她,不紧不慢开口道。
“夜叉鬼只在鸳鸯江江底定居,而鸳鸯江是河神的地盘,这位女君是河神之女,掌管江河湖海,自然有权力可以决定夜叉鬼的生死。”
“而你,不可以。”
“竟然……”
付典怒极反笑,她冷冷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某个生得有些富态的男道士,他知道付典在看他,一下子目光变得十分躲闪,支支吾吾地开口道。
“现在哪还有妖啊?您嫌寒颤我还嫌寒碜呢……”
“好,好……”付典正愁没处撒气,她笔走龙蛇,那些金光符咒幻化出一个个鲜红的掌印,狠狠摔打在他的身上,脸上,霎时间他的哭嚎声响彻云霄。
芷溟这回倒没出手,她飞回了法柱,见那夜叉鬼仍然萎靡地靠在那里,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显然是累极了怕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芷溟觉得他长得有些像谁,但是很快她又觉得这猜想太过荒谬。
“要我……背你吗?”
话一出口,站在一旁的陈璃,默默靠近她们俩的黎垣,连带着她自己,都有些讶然。
“好。”
他忽然不抖了,抬眸静静地望着她,芷溟有些心塞,可话说了便不能反悔,她直接蹲了下来,让他趴到她的背上。
陈璃不好多说什么,左右是她愿意的。
她跟在芷溟身侧,黎垣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等几人行到了云天外的悬崖边,他才郁郁不平地向她们抱怨道。
“我方才也在那边被那几个老男人戏弄,你们为什么不来帮我?”
陈璃也是被他这奇怪的怨气弄懵了,讷讷道:“是你自己选择要来的。”
“我不管,今天我不回去了,那地方我待不下去。”
黎垣双眸中的怨恨突然化为了哀求。
“你若此时想出境,需得等上几年。”陈璃的声音忽然十分冰冷。
“我不出境,我要跟你们住在一起!”黎垣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真是荒谬……”陈璃再好的脾气也被他惹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她也拿这个人没办法,这种小事自然是不能上报师尊让他烦心的。
芷溟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并未说些什么,她径直往左浮岛飞去,风声呼呼在耳边刮过,背上的夜叉鬼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明显是睡着了。
芷溟真是哭笑不得。
他居然还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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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一道刺目金轮,照着江河上浑浊而热烈的碧波。
这些天日子实在难挨,可宁合没有绝食,也没有以泪洗面,他知道如果他就这么白白地被逼死了,他便再也等不到芷溟回来了。
他总要活着,这样才好在见到她的时候,哭诉自己的满腔委屈。
他还是选了,他选择参与采选,或许装瘸能逃过一劫呢?
在采选官带领兵妇上门时,他点了头,不得不入了候选名册,姐姐的脸色变得出奇地差,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摔碎了桌上的茶杯茶壶,甚至还有一座碧玉镇纸,那副出离愤怒的模样,令他觉得陌生又心寒。
更让他感到天旋地转的是,他忘记了采选的人不仅有皇上派来的嬷嬷公公,还是连同着州府大人一起选的。
他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所有要参与采选的郎君都住进了一艘巨大的画舫,那舫内里装饰雅致干净,用了暗红色的麻纱糊窗,不过住得人挤人,宁合稍微数了一下,一间房内已数到不止十个人头。
墙上挂着崭新的告示,门口还有看守他们的兵妇,公公经常会来各个厢房转悠一圈,只要一来大家都要行礼,午饭晚饭也是按例送来的,够吃,就是不好吃。
宁合把那告示看了很多遍,一颗心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