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芸书回到府里,那群丫鬟还在花园中等着她。
她强打起精神,走过去坐下,接过她们递来的书,为她们讲另一首诗。
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当天,她们一直坐在花园里聊到天黑。
那些小丫鬟谈得兴致盎然不愿走。还是管嬷嬷过来催宋姑娘去堂屋吃饭时,她们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连连道歉。
在去堂屋的路上,采莲悄悄向霍芸书道,“姑娘真辛苦。晚上我给姑娘泡点胖大海,润润嗓子。”
“没事。我倒是乐在其中呢。”霍芸书笑了笑,“他们愿意听的话,你就多请她们来坐坐。”
“姑娘可是认真的?”采莲问。
“是。”
霍芸书说的,的确是心里话。
“实话告诉姑娘,那日赛诗会后,她们就找到了我,想让我请姑娘教她们读几个字。我当时觉得姑娘每天忙成那样,估计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便没跟姑娘说。”采莲说到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霍芸书笑了,“没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很乐意为她们讲诗。”
“姑娘不介意的话,回头,我跟她们商量商量,让她们固定一个时间,一起过来。这样也不会耽误姑娘做其他事了。”采莲道。
霍芸书欣然点头。
而那陆延均做事,果然雷厉风行。
第二日清晨,周海正在牢房角落里薄薄的一层稻草上睡觉,忽听一串悉悉率率的钥匙磕碰声,从牢房的那一头传来。
这是那管事狱卒走路时特有的声响。
腰间的一大串钥匙,会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碰出清脆而颇有节奏的动静。
周海翻了个身,并未在意。
他想,那狱卒估计不会往他这里来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钥匙声却愈来愈近,最终停在了他的牢房前。
“醒醒!喂!”那狱卒用力晃了几下门,而后利落地打开了锁。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周海撑着地爬起来,瞟他一眼,不说话。
在这里这些日子,他看透了这些狱卒,全是一些蝇营狗苟之人。
“看什么看?走了,你无罪了。还想在这闻霉味是吧?”
“你说什么?”周海立刻站起来,惊异不已。
“叫你走啊!听不懂啊?”狱卒白他一眼,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他又撂下一句话,“记得把门给我关上。”
周海顿感一头雾水。
他怕这其中有什么圈套。
万一他的脚一踏出牢门,就落个越狱的罪名怎么办?
对面一个犯人隔着铁栏向他抬抬下巴道,“哥们儿,别不知足了。无罪释放了,就赶紧走吧。那狱卒可不敢拿这开玩笑。这钥匙由他保管的,他开哪一扇门,都是要负责任的。”
周海忖量了下,觉得他说得在理。
于是,他迈步出去。
监牢昏暗,他也记不得路,便沿着许是从大门淌进来的日光走去。
那日光照在阴冷的监牢里,都显得惨淡而微弱,如一条死气沉沉的老河。
走到门口,方才那管钥匙的狱卒在等着他。
“你小子真是运气好。”他笑了下,“打了齐家的人,还能无罪释放。走吧。”
周海点头道谢,走出了监牢。
他正四处张望着,想辨认一个方向,忽听有人激动地喊他名字。
周海循声望去,才发现自己的父母亲就立在不远处的树下等他。
他忙快步奔过去。
周母哭得泣不成声,张手就搂住了自己的儿子,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
周父也感慨万分,抬手搓了搓脸,忍下了泪。
周海瘦了许多,灰头土脸,神色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但他还是挤出了笑容,安慰自己的父母,“爹,娘,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周母还是红着眼眶,拉着周海脏兮兮的一双手,颤着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好了,别在监牢门口哭了。先回去要紧。”周父道。
于是,三个人便往大路上走,想着走到人多的地方,坐辆驴车回家。
周海问起,他是如何被释放的。
周母被转移了注意力,也就稍稍止住了泪,“那芸书姑娘,帮我找到了阿婉姑娘。后来阿婉姑娘又去王爷府找王爷帮忙。这才把你救出来。那王爷真是个好人。昨天刚跟他说,今天就叫人办好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王府里给王爷送些礼物,磕个头,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那王爷什么东西没见过?要送,得精心送个好的,别让人看不起。”周父道。
“我心里有数。”周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