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叫嚣着每日只有一盏茶功夫的唐乐兮,却在回厢房的廊庑下,碰到了心神不宁的等着她的文秀,和一脸莫名的苏恩棠。
没成想,枫叶竟特地法外开恩,又允了文秀一盏茶的功夫。
要说为何枫叶对文秀如此宽待呢?
唐乐兮猜测,多半是因文秀让人唏嘘的遭遇,亦或是救她于危难的义举?!
见文秀眉眼深锁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枫叶犹豫了一下,便贴心的将厢门带上,去屋外守着了。
“文秀姐,是有何难言之隐吗?”唐乐兮在榻上的丝织软枕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舒服的靠了上去,一抬眸便瞧见文秀眼底如走马灯观花般掠过的种种情绪。
苏恩棠皱眉,“是啊,文秀,到底有何难事,你倒是说吧!”
苏恩棠虽对堂上文秀擅改证言一事颇为气恼,可终究是抵不过对文秀的心疼。故而,这二日,文秀的身子在苏恩棠的照料之下,身子已恢复的甚好。
“嫂子、乐兮,你可知,苏恩棣因何事,要让费鹏殴杀于我?”心伤、痛苦、怨恨在文秀的眸中不停闪过,最后,停留在了一抹决绝上,她倏的一抬眸,定定看向唐乐兮和苏恩棠问道。
苏恩棠闻言,惊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文秀,你是说——是苏恩棣那厮让费鹏殴杀你的?!”
唐乐兮蹙眉,并未立即回话,瞅着神色似悲似叹的文秀半晌。
之前,亲眼瞧见文秀被苏恩棣毫无尊严的毒打鞭抽、肆意辱骂,那一幕现下回忆起来,都觉刺眼。
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文秀了,她实在无法想象,此日日夜夜受此折磨的她,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即便苏恩棣再丧心病狂,可文秀好歹是她结发之妻,他孩儿的生母。
以他当日的神情,仅仅犹豫了一下,便毅然将文秀交给了费鹏“解决掉”。而且,瞧着当时费鹏的言语间,似是对其中所含隐情了如指掌一般。
此举,现下想来确实令人费解。
除非……
“文秀姐,我曾猜测过,若不是你的存在挡了苏恩棣的将来……”唐乐兮眸中凌厉一闪,迟疑道:“恐就威胁到他的——性命!”
文秀闻言,突的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我的存在是威胁到他了。”
唐乐兮挺直了脊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文秀,只见文秀深吸了一口气,又转向了半天未回过神的苏恩棠,“嫂子,当年父亲大人病逝之事,怕另有蹊跷!”
此言一出,厢房中顿时寂静无声。
文秀忍着眸中涌上的泪珠,“当年,父亲大人来城中暂住,苏恩棣的暴行一时收敛了几分,加之他在父亲大人身旁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行径,日日口腹蜜剑哄得父亲大人甚为开怀,遂口头许诺将这祖宅赠予他。可熬不住日久,苏恩棣见父亲大人甚好说话,忍不住得意忘形。一次酒醉之后,又对我辱骂起来。”
“父亲大人见状,只当我等发生了口角,想来劝解劝解。可谁想,酒醉后的苏恩棣六亲不认,竟气急的执起了长棍将我殴伤,父亲大人怒极攻心,见劝说无效,便上手来护。可当时已醉得迷糊的苏恩棣一棍抡来,已躲无可躲的父亲大人便被抡伤了,一下子,就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了。”
说到此处,苏恩棠仿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难以置信的望向文秀,语声颤抖之极:“文秀……你是说,当年父亲大人有被苏恩棣殴伤?!”
文秀听到这话,眼眶通红,她看着苏恩棠,声音艰涩之极,“是……父亲大人都是为了救我……才被苏恩棣殴伤的……”
苏恩棠脸色唰的一下白了,难以置信道:“难道父亲大人并非咳喘之症而故,乃是被苏恩棣……”
唐乐兮眉梢紧皱:“不对,若是城中之人亡故, 皆要上报县衙,由仵作亲验死因,方可销户啊?”
据她所知,仵作除了勘验刑事案件之外,平日多处理百姓家中正常亡故的亡者。
毕竟,无论从世俗、还是礼法的角度,皆需专司之人去处理死者善后之事。
泪水喷涌而出,苏恩棠恸哭道:“可当时入殓时,仵作分明言说,父亲大人为咳喘之症所致气喘不畅而亡故的啊!”
苏恩棠一时六神无主,经唐乐兮一提醒,完全沉浸在了悔恨自责之中,想到年迈的父亲曾被苏恩棣殴伤,心底一时悲痛难当,唇角颤抖,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能泪眼婆娑的望着眼前的二人。
唐乐兮看向苏恩棠,眸光微沉:“仵作勘验之时,你可在场?”
苏恩棠拭泪的手一顿:“勘验时,俺和二顺还未赶至,并未亲眼所见。可事后,仵作是与我等亲自言说的。”
“那此仵作姓甚名谁,可在此瑞阳城中?”唐乐兮想了想又问道。
苏恩棠抹了抹眼角,咬着唇思索了片刻:“此人似是姓黄……名七……仁,似是叫黄七仁,是当年县衙的仵作。”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