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李玉说了几句话,被李校长叫上去狠狠批了一顿。从那以后,文修每次见到李玉,都是瞪着眼生气,让她很是害怕。当知道文修没在家时,李玉反倒有点如释重负,就附和着利民,叫着同学们一起去学校了。
一路上,一个多月没见的同学们都很开心,打打闹闹,往荣光中学走去。在回湾潭拐弯的地方,李玉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喊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地,文修家后面的山顶上有一个人正朝这边走来,但才走了几步就又转身往回走,一会儿就不见了。
文修很快就回到家里,拿着《铁道游击队》接着看起来。李玉、利民他们几个继续往学校走去。当时,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次错过后,等再次见面已经是三十年后了,其中还有一个同学再也见不上了。
李玉他们几个人到了学校,只遇到初二班主任黄老师,其他几个老师都回家了。黄老师结婚没多久,一家三口就住在学校,孩子刚两岁多,就没回家去帮忙搞双抢。
几个人在楼道里逗黄老师的孩子玩了会儿,就跟着黄老师去了收发室。录取通知书基本都到了,有一些是学生过来取的,也有一些是让顺路的人带给学生的。
几个人翻了翻,找到了各自的录取通知书。李宏、李玉、王松都是录取到雪峰三中,其他几个人是雪峰六中。
三中就在后沙镇,离得挺近,创建于1905年。一直到1953年,三中都是远近闻名的好学校。不少学生考上了清华、北大、北航、湖大等大学。1952年,雪峰县独立建县,把三中的优秀师资和设备都转到一中去,重点建设雪峰一中。十年动乱期间,三中停办了几年,复办后逐渐衰落,直到最近这几年才有起色,考上大学的人数在增加,今年还考上了几个重点本科,在雪峰县仅次于一中,也是不错的了。李玉、王松觉得还挺满意,算是发挥正常水平吧。但是李宏拿着三中的录取通知书,就有点不高兴了。他经常考班上第一名,是荣光中学今年考上中专的希望之一。考完试后,他觉得发挥还不错的,就算不录上中专,应该能上一中。看到李宏有点闷闷不乐,黄老师和其他几个同学也都觉得很可惜,不停地安慰他。
六中是职业中学,黄老师估计荣光中学今年有一半多录取到六中了,可能与肖老师调到六中去有关吧。肖老师原来是荣光中学的数学老师,前年调到六中去了。今年中考前大概两个多月的时候,肖老师回到荣光中学开了一个动员会,希望大家踊跃报考六中。那时候李校长很不高兴,借口开会去乡政府了。当时,曾建口无遮拦地说:“这不就是跑来拉学生嘛,六中是要给肖老师不少回扣的。”
农村孩子,成绩不好,刚十五六岁,不想去广东打工,又考不上普高,或者是勉强考上普高,三年后也考不上大学,那么读个职高其实是挺好的,学一些农村的实用技术。职高毕业生还可以报考对口的农业大学。因此,除了少数几个人放弃了,其他录上六中的同学都按时去报到,分别学了养殖、农村会计、经济作物、园艺等专业。
李玉翻了几遍,没看到文修的录取通知书。黄老师说确实是没看到文修的通知书,中专学校录取的是晚一些,看来文修是考上中专了。李玉听黄老师这么一说,心里暗暗替文修高兴。
文修在家里也在等着录取通知书。白石村离荣光中学远,每年的通知书都是由村里的邮递员去学校取,偶尔有路过的村民带回来的。离开学不到一个月了,通知书迟迟未到,文修隐隐有点担心。
这些天在家里待着没啥事,下午四五点钟、天气稍微凉快点的时候,文修就去蓼水河里扯一筐水草回家。水草主要是用来喂猪,也丢给鸡鸭吃一些。他家里养了三头壮猪、一头母猪。壮猪吃得多、长得快;母猪快下猪崽了,胃口也越来越大。雨季刚过去,日照强,河里的水草长得正茂盛。绿油油的水草随着水波荡漾在轻轻摇摆。偶尔有几条小鱼在水草中嬉戏、觅食,急转弯的时候会侧身亮出鱼肚白,闪一下又倏忽不见了。文修脱光衣服,走到河里,扎一个猛子潜到水下,几秒钟就可以扯上一大把水草,然后把水草根部的淤泥洗干净,丢进竹筐里。不一会儿就是满满一筐水草,够家里三头猪吃一天的了。
分田到户以后,附近几个村养猪的农户越来越多,大家都在河里扯水草喂猪。但今年下河扯水草的却明显少了不少。文修开始还不明就里,去了几次后就知道人少的原因了:每次扯了水草,从河里上来后才几分钟,身上就开始痒起来,用手一挠就是皮疹,一片一片红肿的小斑丘,越挠越痒。他去了几次后,也不敢下河了,就找到一根长竹竿,在竹竿端头钉上几圈长钉子,做成了一个长柄“狼牙棒”。他拿着这个“狼牙棒”伸到河底,在水草中滚动几圈,就能扯上来一把水草了。
河水是被严重污染了。几年前,后沙镇评上了“全国小城镇建设试点镇”,这些年随着引进的一些工业企业,譬如制鞋厂、服装厂、尼塑厂、农药厂等都陆续建成投产,再加上农田里打的农药也越来越多,废污都排放到蓼水河里。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