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花有三个时期,播种期,花期和果期。现在,花种已播,花朵已开,就等结果了。”
章华刻完金盏花最后一刀,也失去力气,呼吸困难地倒在沙发上。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没有动的另一对母女,已经昏迷过去。
常长夏无力坚持,闭上了眼睛,眼泪流了很久,只剩泪痕了。
她明白了,她的妈妈是不会哭着抱住她,跟她道歉说,不该扔下她不管的。她明白了,她不该对妈妈还有什么幻想。她太笨了,知道得有些迟了。如果时间能倒流,她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再找妈妈了。
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她好想小七,好想温希,好想钟鸣,还有齐隽司骆成白……
但她只能想想了。
“现在,外面应该是12月30号了。”章华的声音也越来越弱,“我的计划应该实行到第二轮,又有七个人开始直播。他们会说出他们的人生,苦难、绝望、仇怨……一定有好奇的人问他们,死亡的意义是什么,死亡游戏有有什么用。也会有自以为经历了人生的人对他们进行感化教育,还有更多人,为了蹭这波热度,开启直播。二十二个人,二十二座城市。随着警方加入,这一场金盏刮起的风波,将是无与伦比的。”
章华说到这儿,突然放声大笑,笑了几声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转头看向常长夏,怜爱地摸摸常长夏的头,“夏夏,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我回来陪你了。”
常长夏听见,胸口涌起无限的怨恨和酸涩。她咬着牙,张着嘴,半天攒出一口气,恨恨地说道:“你不会得逞的!”
“不会吗?说说看,怎么阻止?”
“呵。警察不会正面硬刚的,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想象里的关注度,也就只存在你想象里。”
“是吗?”
章华对常长夏说的这些,没什么额外反应,而常长夏,她说完这句话,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
常长夏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只是昏迷。
温希成跟她说,梦主要是一直昏迷,在规定的时间内未出梦境,梦主会迷失在梦境里,现实中会成为植物人。
她不知道章华这个入梦机设定是不是和事务所那台入梦机一样,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梦主。
作为梦主的章华,要是一直昏迷,或者死了的话,她会怎么样呢?
常长夏不知道。
她感觉到自己恢复意识和知觉,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
此前四四方方的客厅,变成了昏黄又空旷的荒野,沙发上的母女不见了,章华也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而她手腕上的金盏花消失了,手腕没有伤口完全复原。
这是哪?
常长夏看看周围,很茫然。
她坐在一片荒草上,不远处有两个孤零零的房屋,一个破破烂烂像违规建筑,一个精致小巧还带着庭院。
是她的两个家?
常长夏走近那个破破烂烂的家。这个家就是她小时候呆的贫民窟。这时,门被推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走出来,女生正在打电话,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左右。
是她自己?
常长夏懵了。
她几乎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了。
女生似乎看不见她,仍旧打电话,常长夏听见她说,要举报什么钟家,还申请头版头条,又说关于钟家的事她要独家报道。女生挂了电话,紧接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冲出来,少年长得像极了钟鸣,不,应该就是钟鸣。
少年质问女生为什么骗他,为什么利用他,女生一言不发任由少年生气,直到少年跑走,她都没解释一句。
什么意思?
她骗过钟鸣?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
常长夏像是看了一场自己主演的短剧,但短剧内容是什么,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还不等她细想,忽然,另一个带庭院的家门也打开了。
这个家是她现在租的房子。
她看着敞开的门,果然,从门里走出一个青春靓丽的女生,大概是她二十五六岁的时期。
女生啃着面包,一边看手机一边走路,看到常长夏的时候愣住了,问了一句“你是?”。
女生能看见她。
常长夏看清她手机屏幕,上面是金盏聊天室的界面,聊天室里的有人在问自焚的地点在哪里。
是金盏案,九人集体自焚。
“你不要去。”她下意识地拦住女生。
女生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绕开她走了。
她刚想继续阻拦,忽然,轰隆一声,像是雨天打雷的声音。那边那个破破烂烂的房屋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拆迁队和挖机拆除了,二十岁的常长夏远远地看着被拆掉的房屋,少年钟鸣又一次出现,两人在说话,说什么,她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