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遮住屈辱之色,僵着身子,膝盖缓缓触地,几次张嘴,喉头都像哽住了东西,发不出声音。
“怎么?连说话都不会了吗?”
季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容带着一丝残忍:“宋二姑娘不是口才最是了得的吗?”
宋瑾言狠狠咬住舌尖,嘴里顿时漫开铁锈味,半晌她嘶哑着声音道:“奴婢该死,弄脏了娘娘的衣裳...奴婢...给娘娘请罪。”
季璟望着她,眉头不自觉狠狠皱起。
明明折辱了她自己应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内心却越发烦躁起来?
王悠宛见他脸色难看,扯着他袖子的手轻轻摇动了一下:“皇上,您别这样,臣妾会怕...”
季璟回过神,有些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别怕。你去换件衣裳吧,朕在这儿等你。”
王悠宛眼里浮现水意,脸上带着不安问:“皇上不会像上次那般,突然又走了吧?”
季璟看着她眼底满是自己的模样,眼神一瞬有些复杂,他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不会,朕今晚就宿在这儿了,哪儿也不去。”
她这才扬起笑容,低头柔顺地应了。
王悠宛走后,屋里的气氛更加冷凝,宋瑾言垂着头跪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季璟则在一旁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起了酒。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内室里,王悠宛面带桃花,黑发如瀑,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隐隐可见里头的绯色肚兜。
一旁伺候的宫女莲香正往她身上点擦着香露,嘴里讨好道:“娘娘真好看!皇上见了一准迈不动腿了。”
春荷被赐死后,王悠宛不能从王家弄人进来,见莲香机灵,还算得用,便将她提为贴身宫女,顶替原来春荷的位置。
方才出声说王悠宛很重视被弄脏了的衣裳的便是她。
王悠宛听了心里欢喜,她斜睨了她一眼,语气轻快:“算你嘴甜,一会儿下去领赏吧。”
莲香脸上浮现喜意:“是,奴婢谢娘娘赏。”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王悠宛不敢磨蹭,匆匆换了衣裳便出来,见季璟还在,面上这才松了下来,她疾步上前挽着他的手臂娇声道:“幸好皇上还在。”
季璟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柔软和温度,一时有些僵硬,他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在撇到跪在地上的宋瑾言时又硬生生忍住了,反而伸手揽过她。
“朕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他说着,眼角不自觉地撇向宋瑾言所在的方向,只可惜她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王悠宛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眼底顿时浮现嫉妒之色,挽着季璟的手越发紧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皇上,夜深了,不如我们安歇吧。”
她微微垂下头,正好露出洁白如雪的脖颈,宫灯下泛着暧昧的颜色。
地上宋瑾言的手心掐出了血,眼角泛起红色,她拼命深呼吸,忍住心口一波波涌上来的酸涩。
季璟闻言眼神有些飘忽,他看向宋瑾言,见她就那么跪着,一句话都没说,顿时有些赌气地高声道:“好。”
像是怕刺激得不够,他又指着宋瑾言道:“进来伺候!”
此话一出,不只宋瑾言,连王悠宛都脸色一僵。
不过瞬间她神色又恢复如常,这样也好,好叫宋瑾言死心,别再妄想和她争皇上!
宋瑾言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和深深的屈辱。
看着她白得吓人的脸,季璟有一瞬间心软,但转瞬想到她亲手做了香囊送给温行之,而自己生辰却什么都没有,脸色又冷硬了起来。
“奴婢...”
宋瑾言想拒绝,但季璟根本不给她机会,他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南疆。”
这两个字如同魔咒,将宋瑾言困得动弹不得。
良久,宋瑾言眼底的情绪一点一点地散去,最终只剩下一片黑暗和麻木。
她松开被刺得血肉模糊的掌心,合眸缓缓地叩下了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