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我同他向来无交集,你怎会突然提起此人?”
他语气平静,但如果仔细听,就能觉察出声线有些紧绷。
宋瑾言已经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确认时,残酷的现实还是让她一颗心直直坠了下去。
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以至于素白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她想质问他,父亲那么信任他,在官路上一路扶持提携,到底是有哪一点对不住他宋弘,才让他这么恩将仇报,不惜毁了整个宋家!
但她不能,她只能咬紧牙关,将这些涌到喉咙口的质问混着血沫硬生生咽了下去。
借着掌心传来的疼痛稳下心神,她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有次听底下的人说孙贺醉酒后嚷嚷着和宋家交情颇深,我想着父亲似乎不认得此人,好奇之下问问二叔罢了。”
宋弘微微松了口气:“这样...酒后的胡话如何能信,我与他确实没什么交集。”
宋瑾言垂下眸:“瑾言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二叔早些出宫吧。”
话落,她朝他屈膝行了个晚辈礼,转身离去。
宋弘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
直盯了良久,他才抬脚出了宫。
方回到辛者库,秋玉见宋瑾言沉着一张脸调侃道:“怎么?谁这么不开眼惹着你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称之为“人”的。”
见她不想说,秋玉也识相地止住了话头,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她:“长乐宫的来信。”
宋瑾言展开信件,片刻后垂下的眉眼弯起。
阴霾了一上午的心情总算是好了点儿。
她在屋里找了纸笔,将上头的药材一一誊写在纸上,未了交给秋玉:“帮我送去长乐宫。”
秋玉有些不满地嘀咕道:“你倒是使唤得挺顺手,真把我当信差了?”
宋瑾言难得有些俏皮地道:“辛苦你了,大不了以后我见了你主子,帮你美言几句。”
秋玉脸色有些不自在,她轻哼了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她走后,宋瑾言这才慢吞吞地往浣衣的方向走去。
孔嬷嬷出事后辛者库换了新的管事,知道宋瑾言是个刺头,自然不去招惹她。
但她是被罚入辛者库的,该做的苦力活还得做。
只是新来的管事从这件事儿上也隐隐觉得她可能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故而安排的事情比较轻省,算是卖她一个人情。
宋瑾言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暗中也给了她不少好处。
不然她不会能那么顺利地出了辛者库的门去办事儿。
这边宋瑾言心情好转,启元殿那头季璟的脸色却像此时的天空一般,阴霾满布。
“谁准你动屋里的东西的?”
“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芳若跪伏在地上,声音颤抖。
“滚下去!”
“是、是!”
她抖着腿,强撑着出了启元殿。
季璟心情烦躁,一眼瞥见那盆开得正盛的牡丹时更是莫名不爽,只觉得碍眼至极。
他指着那盆花,语气暴躁:“把它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