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果然如您所料,这荆州府不对劲儿!”
长风摘下蒙面的黑巾,咕噜噜一杯茶下了肚这才舒了一口气。
一夜跑了大半个主城,差点没累死他!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眼门外,确认安全后才压低声音道:“属下在几处破庙里发现有大量灾民聚集,破庙周围有官兵巡视把守的痕迹,属下怕打草惊蛇,不敢细探。”
温行之并不意外,但闻言脸色仍是沉了几分:“薛崇山背后究竟意欲何为...”
长风敬佩地看着他,狗腿斟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不过爷,您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一路都很正常啊,要不是看到破庙里的难民,我都不敢相信会是这样!”
温行之瞥了他一眼,接过茶杯啜饮了一口,淡淡道:“就是太正常了,正常得有些反常。”
长风挠着头,讪讪道:“什么意思呀爷?”
温行之耐心解释:“锦衣卫不是吃素的。朝廷拨下去的银两连个水花都没有,皇上不可能不查。皇上既然查了,又派了我亲自押送,证明灾情确实严重。”
“可你看白天的情景,街道上却十分热闹,不要说难民了,就连乞丐都少见。放在其他地方是正常,可放在一个刚经历了重大灾荒的州府,那可就太反常了。”
长风这才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他竖起大拇指,还不忘拍一下马屁:“爷真是英明!”
随即在温行之的扫射下收敛了嬉皮笑脸:“那爷,我们是不是要禀报给皇上?”
“先等等,捉贼拿赃,何况我们还没弄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长风冷哼了一声:“那些狗官,不就是想昧下赈灾银?”
温行之轻摇了下头:“恐怕没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贪污,怕朝廷降罪,藏起一部分灾民也就是了。
如今弄出这一派繁华的景象,反而反常,他不相信魏崇山会这么蠢。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思及此,他低声吩咐长风:“你这几日想法子去打听下……”
长风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逐渐严肃,半晌应道:“是!”
温行之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眼眸幽深,但愿是他想多了...
接下来的几日,魏崇山接手了赈灾银和粮食,并当着温行之的面分发至各县。
州府主城以及各县也搭建了不少粥棚。
“看来这灾情是被夸大了,本官看这几日子领粥米的灾民并不多。”
魏崇山打着太极:“州府这边会好一些,其他县虽有影响,但朝廷的赈灾银下来了,想必也能安然度过。”
温行之淡淡一笑:“那就好。”
顿了下,他陡然开口问道:“对了,那日接风宴上,怎么不见清河县的县令?”
魏崇山面色一紧,转瞬又恢复如常:“清河县的县令正巧身体抱恙,还特地托了下官和您赔不是。您瞧,这一忙就给忘了,不服老真是不行呀。”
“魏大人过谦了。”
二人你来我往,暗中交锋。
温行之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本官那日见魏大人厅堂上挂的画儿是清风先生所作的《竹亭对弈图》,颇为雅致。”
“看来温大人也是同道中人。”魏崇山见他转了话题,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邀请道:“正巧在下有不少私藏,如若不嫌弃,温大人可一同鉴赏。”
两个时辰后,温行之手里带着几幅字画回了文渊院。
“老爷,那几幅字画都是您的心爱之物,费了大力气才得到的,您就这么轻易给了他?”
魏崇山随手将其他字画、古玩放入阁中,对高管家的话不以为意。
“几幅字画算什么,温宴回背后可是整个温家,寻常物品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我还当这温大人真有那么清高不爱金银,结果还不是变着法儿地要!”
高管家眼中带着一丝鄙夷。
魏崇山反而面露愉悦,他缓缓道:“‘人无癖不可与交’,有想要的东西就行,就怕他什么都不要,那反倒难办了...”
高管家点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忧地道:“不过他一直逗留在这儿,奴才是怕迟则生变,万一他发现了端倪……”
魏崇山眼中厉色一闪:“我自有分寸。”
他陡然开口问道:“清河县那老东西吐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