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查,那肯定是查不出什么的,隐隐约约似是而非的东西定不了罪,只能煽风点火,更加确定崇黑虎的猜测。
天子无奈,无法定罪,便命西伯侯割让西北封地交接处的一州作为赔偿。
姬昌确实是做好了赔偿的准备,咬碎牙齿和血吞,这事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他大度一点,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说到底还是崇黑虎无理取闹。
——但是赔偿到这个份上,那实在是不能忍!
祖宗的封地啊!那可不是轻飘飘一说这么简单!祖祖辈辈没少过丁点儿的东西,到他这一辈要是因为这口莫名其妙的黑锅赔偿给别人,那他真是死了都没脸见先人!
而且这东西一赔出去,不是他干的也成他干的了!
不是你做的事,你能这么大出血?那不合理啊!
好你个殷受小儿!多损啊!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叫他骑虎难下!
姬昌听完旨意,当场吐出一口血,昏迷不醒,大病一场,身体就此坏了下去。
地是不可能赔的,偏偏崇黑虎得了旨意,对金银珠宝美人什么的兴趣大减,对这块地势在必得!
这也造成了这几年来,西北二地纷争不断,不管是输是赢,对远在羑里的姬昌来说都不算好消息,身体每况愈下。
他的好名声算是垮了,你来我往的打仗,还是一打好几年,对民众来说也不是好事,渐渐出现了民怨之声;崇黑虎那边反而乐意出现这样的局面,毕竟崇侯虎还有个儿子,转移内战的最好方法就是进行对外战争,只要打下这块地,那他这个北伯侯就算是坐稳当了。
这两方乱起来,自然是殷受乐意看到的,不然他没必要出这么损的主意,偏偏明面上不偏不倚。
阿明在背地里看着,也没有阻止,周地损失力量是好事,之前君臣一心,没有外人插手的空隙,现在外患有,内忧也马上要摆出来,终于能让她和冀州横插一脚。
前任北伯侯本来也是走运,才从曹州侯晋升北伯侯,不是世世代代经营的,政权当然也就没有那么稳固,等双方打完,北地也基本上都姓己了。
作为阿明最亲近最了解她布局,同时还在朝廷任职刚升至上卿的狐狸,眼看着这两个人无需言语,就配合的天衣无缝,只能暗地里嘀咕:一个在前面挖坑,一个在后面补刀,也真是默契。
结果有一次两人聊起朝廷目前的动向,猜测殷受之后的打算,狐狸无意说漏了嘴。
阿明略一沉默。
说实话,她们之间一直心照不宣,没有提起过阿明和殷受的关系。
虽然阿明总能从各种渠道知道殷受的消息,但是全是各种公事政治信号,这还是狐狸在之前的旁敲侧击后,时隔多年头一次提起私事。
阿明隐约知道她的一点想法,无非是因为自己难得对某个男人表露出一点情意,为如此默契的两个人感到可惜。
她和殷受某些方面确实是很相似的。无论表面如何,他们其实都相当固执,为了自己的目标全力以赴,到手的东西从不会轻易抛弃,对权力的渴望或许并不旺盛,可既然是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谁也不能抢走!
阿明不由得微微一笑,柔声道:“眼下暂时的合作并不能说明什么,他想要将四海封地尽收掌中,天下再无诸侯,恰好我也一样。”
“等到西北落入我掌,东伯侯自然会站到我的一边,到那时,我会是天下最大的诸侯!”
这也是当年举报姬昌时,她没有牵扯东伯侯的原因。
殷受用金属货币体系代替贝币,显然富有东郡,海产丰厚的东伯侯是受损最大的那一个。
他也是至今为止,四侯中唯一不愿意使用新货币的诸侯。
可惜新货币的推行是大势所趋,历史必然的走向,他早晚要低头。
人不愿低头,却不得不低头,想也知道他心里有多怨恨。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跟殷受怕是隔了祖宗十八代的血海深仇,能有大闹一场的机会,可不会轻易放过。
“玉儿啊……”明己的语气平静又不容置疑,如同师长谆谆教诲,告诉它无需存在多余的幻想,“这天下,只能有一个王。”
谁也不能让她屈居人下,踩在她头顶上决定她的生死!
如今也到时候了,周地再打下去容易损伤根基,阿明可不想接手一堆烂摊子,北边势力已经被冀州蚕食的差不多,只等下次那对叔侄再打起来,就可以一举收割成果。
天下只会有一个王者,而她相信自己会是最终胜利的一方。
——哪怕对手是殷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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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扶着肚子,挥泪告别夫君,身边是丈夫的母亲、祖母、弟弟和众多王公大臣,不少人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到她,看这弱质芊芊的女子哭得差点昏过去,只觉得心也要跟着一起揉碎了。
姬考的母亲和祖母看上去比她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