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一声:“太子意欲何为!”
在禁卫军的开路下,走来三人,为首的是李令容的父亲——尚书左仆射李崇简,后面跟着姜昭和中书令马凌远。
姜昭一直派人看着李崇简,李崇简深夜进宫,他来不及通知东宫,便只能跟着李崇简进宫。中书令马大人是个谨慎之人,今夜恰好因公务繁多没能出宫,便在宫中歇下,李崇简进宫之后,直接找到马大人,拖着他一路来到这里。
“李大人消息还真灵通。”萧汉钧沉下脸,身后的小黄门呈包围之势将李崇简和马大人围在其中。
马大人擦了擦额上的汗,李崇简朗声道:“禁军首领察觉宫中换防出了问题,有十之三四的人消失不见,宫里中官人冒死上报太子无诏逼供,太子殿下,难道是要谋逆?”
萧汉钧闻言,表情没有半分浮动,接着说道:“孤夸李大人消息灵通,李大人却在不知所云。孤还以为李大人已经知道自己女儿身死的消息了。”
“你说什么!”
李崇简大惊失色,萧汉钧摸出匕首,轻描淡写道:“南阳王妃身为正室却没有容人之量,竟在南阳王离宫前一晚杀了姜氏夫人,南阳王发现后,杀妻泄愤,刘妃目睹一切,惊惧发疯。今夜事务繁多,事出紧急,事关王后族妹,王后不得不亲自知会王上,南阳王连夜离宫,孤得来跟父皇请示,不知哪个中官人信口开河,竟污蔑储君。李大人无诏进宫,还有力气在此咄咄逼人?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
李崇简迅速思考,他并不尽信太子的说辞,但不论真相如何,容儿已死,刘氏疯魔,南阳王退出党政,太子上位可能极大。唯一的问题是,事已至此,太子即位后真的能放过他吗?若是此时拼一次,扳倒太子,王上宾天之前,他总能再扶持一个无名的皇子,最好是无知稚儿。
思及此,他冷哼一声:“太子殿下好口才,不过孰是孰非,自有王上定夺,太子殿下若问心无愧,不如让我等面见王上,亲听圣谕。”
萧汉钧把玩着匕首,一步步走近李崇简,“可以啊,你想听什么都可以。你既然做出跟孤对着干的决定,说明你所图不小啊,怎么,想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孤很好奇李大人今夜如何力挽狂澜,又如何,救自己的命。”
马大人夹在二人身边,作为听到这一切的证人,马凌远已经快疯了,心里疯狂谩骂李崇简,自己难得勤勉一次,却被他拉过来趟浑水,没人告诉他来龙去脉,开场就是生死局。
冷汗湿透了他的里衣,他正在想太子是不是在震慑李崇简以及太子杀当朝大员的可能性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王后突然出声:“中官人到底神通广大,能在本宫和太子的眼皮子底下通风报信。擅自透露宫中消息,你一个宦侍,也敢和前朝瓜葛?”
呼风唤雨的王上近侍,就随着王后话音被按在地上,一名瘦小的宫女往他嘴里喂了一粒药丸,不出片刻,中官人就这样死在众人面前,没人去拖动他的尸首,就任由他眼珠突出地倒在地上。
“李大人可以进去了。”萧汉钧看着李崇简,手却拍向马凌远的肩头,他拍一下,马凌远矮一截,拍一下,他矮一截。
李崇简一把托起矮了半截的马凌远,大步向内殿走去。
屋内只点了几只蜡烛,昏暗的帘幔后有个身影,李崇简试探道:“王上?”
里面人似乎被惊动了,梗着脖子蓦然转过脸来,他的脸被帘幔挡住,黑漆漆地看着他们。
“王上,臣李崇简,听闻禁宫生变,中官人冒死通知臣,却被太子殿下当场杀害,王上示下,臣该如何做?”
马凌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良久,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中官死了啊...”
“太子何在?”
马凌远回头看去,太子从阴影中迈出一步,没有行礼,“父皇。”
“你想要的,朕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你,不过,你要保全你弟弟的性命。”
“父皇是说南阳王?”
萧汉钧释然一笑:“父皇多虑,儿臣从一开始就从未将他当作对手。势均力敌才能做对手。真正和儿臣一起,在战场上厮杀过,又在王宫中经历腥风血雨的人只有父皇,儿臣的对手也只有父皇。只要父皇对儿子慈悲,儿子就会对兄弟慈悲。”
“咳咳...”萧竞雄边咳边笑:“逆子!逆子!”
“你永远也别想成为真正的帝王!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功绩,你永远都会是谋逆的贼!史册上会记下你的谋逆!你和姜氏是今日的朋友,他日,你的双手一定也会沾满姜氏的鲜血!”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诅咒这个他爱之深、恨入骨的儿子,跌跌撞撞扯开帘幔,扑向无月,在太子的刀光闪过的时候,他一下撞在太子的刀刃上。
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砸开一朵又一朵血花。